安的笑声变成哧哧哧,关将军总要给侯爷留几分面子。袁训拿这对父子没办法。小阮琬小加福一岁,今年五周岁,他随口说的没有骂人的意思,不怀好意的只有他的爹,阮家小二。
袁训就继续跟着走,寻话把小二冷嘲热讽,小二和他唇枪舌剑,自以为得意:“能和袁兄你这文武双全的人夜游,这种风雅几时再有?”他欣欣然,指着繁星做出一首诗来。
袁训听听,笑道:“看在你这诗不错的份上,我这会儿真心的同你去会人。”
小二得瑟:“我不是金刚钻,怎么敢揽你这细瓷器。”阮琬问道:“父亲,你拿的是祖母的金刚钻吗?”
大家一起笑,小二解释着不是,看看前面的道路,说声到了,让儿子在外人面前不要再乱说话:“你袁伯父是不笑话的,但别人可说不好。”
袁训大乐:“我不笑话他,我只笑话你。”门内有一个答上话来,语声悠悠漫长:“敢笑话二大人的是哪位?”
袁训闭上嘴,心想这是哪路的神佛没看住,跑到凡间来作怪?
看一个雪白衣裳的青年走出来。头一眼,他眸清眉正。再细看时,见他嘴角挑起,不说话的时候讥诮的意味也足,大约能看出这是人尾巴成天在天地间翘着,袁训谨慎上来。
他看出来这是个很骄傲的人,难免有时候犯口舌,等会儿对诗要是落在他的下面,只怕打明天开始,满京里全是自己的谣言。
布衣名士们敢往京里来比试,都自有能耐。这样想着,袁训对他拱手为礼,而小二介绍:“袁兄,这是外省的名士叫高天。高先生,”
高天说不敢。
小二笑得自得:“这是我的袁兄,”
高天一凛叫了出来:“这莫不是忠毅侯吗?”
袁训警惕上来,帮小二会人是一回事,会的是满心里挑衅自己的人是一回事。
他打量着高天神色,见他目光炯炯紧盯自己不放,一时看不出来是敌是友,袁训客气地道:“正是袁训,敢问你认识我?”
高天露出不自然,支吾两声:“恨未识荆。”神色转为若有所思,但举止上没有停滞,请小二和袁训进去。
小二的家人守在门外,关安和阮琬跟进去。早来的有几个人,介绍过也都谈吐不俗。书社大多有酒,这里也摆上酒,过三巡,高天起身笑道:“今夜会名士,不可无名器。”往身后喊一声:“来人。”
一个青衣的仆人走来,送上一个蓝地白花的包袱。高天亲手打开,有什么微微一闪,露出笔墨纸砚四件东西。
笔通体笔直,竹杆圆润。墨没有打开,先有幽香不易觉察地过来。纸在月光下好似一面白玉壁,砚台上雕刻精美,一看就是名匠的手艺。
袁训暗暗好笑,你们这是来比肚子里的货色,还是比身外的俗物?侯爷不能输气势,微微一笑,仰面看月口占一绝。
名士们纷纷叫好,高天讪讪,知道忠毅侯跟阮英明一样名不虚传,不是那绣花草枕头。
他东西拿出来的再好,也压不过真正的文才。
正要把东西让人收起,小二再看几眼,唤声儿子:“把咱们的东西拿出来。”
阮琬兴高采烈说声好,把他背的一个小小包袱解下来,刚打开一个角,袁训已经想笑,再打开一个角时,有什么光辉明亮的出来,高天等人目不转睛。
完全打开,里面是一堆宽最多两寸,长却有一尺开外的雪白纸头。这种细细长长的只能叫做个纸头。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是……”
“这纸不是失传了?”
“听说留下来的也用得干净,”
高天鼻翼抽动着,如掬珍宝的手碰了碰,抬起面庞对小二惊喜交集:“果然阮兄才是真正的名士,这种纸你也能找到?”
袁训低下头揉揉鼻子,不然他怕自己爆笑出来。一是笑这搜集到好东西才能称之为名士,二是笑话小二拿出来的碎纸头不是别的,正是加福写的字纸,宝珠把空白地方撕下来送给小二的那些。
侯爷想拿些纸头出来就叫名士,那我家加福可以算是名士中的名士,因为加福奢侈的拿这种纸描红习字,这是她描红或者说涂鸦的用纸。而且加福用的是大张大张的,小二这不过是她写字中的间隙。
袁训想今天笑话大了,等离开这里,足够笑话小二三个月时,有一个嗓音鄙夷地道:“原来,这就叫名士!那名士来也,尔等沽名钓誉者接着!”
在他的嗓音后面,是另一个狂笑的粗嗓音:“祖父,咱们进去看看!”
袁训直接愣住,同时觉得头脸儿到脚全冰凉,好似当头一盆冰水浇在他身上。
而小二也傻住眼,他们怎么来了?
高天也纳闷,问家人:“大门你没有关吗?这进来人也没有敲门声?”
家人无话可回,说他出去看看。他出去,和一对人擦肩而过。一个白发飘飘,是个老人。他满面皱纹好似风刻雪雕成,每一道都诉说他经历过的岁月。
另一个是个小黑胖孩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