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层阳光消散不开的凝重之色,银色的面具掩去了他一切情绪,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金凌松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心里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事困住了他,令他如此的心神不宁,连觉也不想睡?
看他这模样,与其说他在研究医书,倒不如说他在心思重重的盘算着什么?
她知道他是一个将自己藏的很深的人,也只有在她面前时,才会露出一些正常的神色。每当背对她时,他的神情是深不可测的。
现在,她对他的认识尚浅,还读不透他。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到是她,那满眼的冰凉里破出一抹晨曦似的亮色,一朵微笑隐约乍现出来,便如被朝霞染红的白云:
“醒了?”
冰冷的声音,微暖,向她伸出了手来,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手指轻轻拂过她流水似的长发,滑过肌肤的感觉真好,让他想轻叹,用额蹭了蹭她的脸,满鼻梅香沁脾,一阵陶醉。
“嗯!你怎么这么早?”
她顺从的将头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香,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几个青紫的痕迹,那是她昨夜制造的。
“你若觉得累可多睡一会儿,我习惯早起……正想事情!”
的确有些累,但她更在意他的情绪。
“想什么这么出神?”
“想你为什么去而折回?是什么改变了你那一刻的想法,昨天你一直没有说……”
他亲亲她黑亮的丝发,亲亲她娇如嫩的小脸,然后亲亲她粉润的唇,如此真实的存在,在这样宁静的阳光底下相拥,让他觉得这是何等的快活,却又何等的煎熬,不知不觉,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不告诉你……”
金凌轻轻笑着,抬唇,反过去亲他。
她是因为他吹的那曲《春风尽》才折回来了。
前几日,她曾在他的书房看到这曲标了曲谱的词,被搁放在抽屉底层,一眼观之,直觉这词透着无尽苍桑,无尽的无可奈何,无尽的相思成灾,那凄冷的谱调让人倍感哀伤。
她曾问他:“这曲,谁作的?”
他轻声答:“我。”
她侧眉又问:“你在思念谁?”
他想都没想,低低说:“除了你,还能有谁让我牵肠挂肚?”
她半信半疑,让他弹一弹,吹一吹。
他不肯:“太苦的调子,现在吹,会走调!我没那心境……”
昨日他吹了,真的好凄冷孤寂,就像一个在黑暗里苦苦挣扎的羁旅者,满腔冤屈无处诉,在茫茫无际的黑色迷雾里疲倦的穿行,找不到出路。
那一刻,她记起了他曾说过的话,想到这首曲子里的思念,觉得自己若是这么走了,一定会后悔。
他身上有太多的迷,需要解答,有太多隐忍,让人费解,有太多苍凉,让人心疼。
她突然舍不得了,只要一想到那一句:“此生休矣,此生休矣,来世相守可有期”,便觉得这底下生着一种绝别的味儿,若是走了,便是生生错过。
究竟要在怎样绝望的心境之下才能写出这样的词儿?
那一刻,他又怀了怎样的痛心,才将这曲《春风尽》,吹弹的凄凄惶惶——令那本该
欢快的牧笛声,透出了如此黯然消魂的悲伤。
她不懂,他到底背负了什么?
沉重的压着他,令他喘不过气。
她生了不忍之心,不忍弃了他,不忍他如此伤心,因为自己的狠心而再次陷入绝望里。
虽不曾成夫妻礼,但他们已经夫妻,应该生不离,死不弃,她一时想不起这话是谁说的,但是很清楚的记得,她更记得的他说过:不问过去,只问将来——
她想,他会这么说,必是前程旧事很让他倍感难堪了,他连提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下,她若太在意,自己痛,他也痛。这世上事,昨日种种譬如死,真不该十分计较。于是她又折了回来,带着宽容之心,给彼此一次机会,因为,她不想有遗憾。
……
神思在游移。
“喂喂喂,坏丫头……又在干什么坏事儿?”
九无擎低声叫,突然哭笑不得的直推她。
她回神,才发现自己埋在他的颈窝正用那只惹事的小嘴啃着,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受不了。
“大清早的,你又想怎么欺负我?非得把我整得出不得门是不是?嗯?你自个我瞧瞧,我这脖子,还能见人吗?”
语气含着满满的宠溺,由着她胡闹着。
她看着那些痕迹,轻轻笑,抬头时往他唇上咬了一口,将自己挂在他脖子上。
这样赖着一个男子,是从未有过的经验,但她私心里甚为喜欢。
很奇怪的喜欢。
他温柔睇着,伸手挑着她的下巴,回以一记深吻,在阳光底下,含上她的唇,感受着那柔软的唇瓣传来的电流,在彼此的身子内流蹿。
她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