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后来,孔晟霸王再生一般凶威四射,凭借胯下白马、掌中长枪,横冲直撞,中者非死即伤,那种无敌的气势、与敌皆亡的意志夺魂摄魄,让这些乡民出身的水寇心惊胆寒,怯意一生,冲杀的锐气就丧失了大半。
南宫望早已在下属的保护下退到了凉棚中,他眉头紧蹙,知道若是照这样厮杀下去,纵然将孔晟四人给磨死、缠死,自己的下属也要伤亡大半。这种惨痛的代价是他不愿意看到、也是无法承受的。
更重要的是,李萱那一队来历不明的疑似官军骑兵,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这队官军趁势掩杀过来,他煞费苦心训练组建起来的洪泽义军恐怕就要因此毁于一旦了。
“鸣锣!退兵!”南宫望咬了咬牙断然挥手,轻喝一声。他是当机立断之人,心存长远,见势不妙,不可能将整个队伍葬送在黄岗之下。
一阵清脆嘹亮的锣声响起,早已吓破了胆的洪泽水寇纷纷调转身形,勉强保持着一定的队形,慌不迭地往山坡上逃去,场上,抛下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有十余重伤不起的倒在地上不断翻滚着惨嚎。
乌显乌解二人也杀成了血人,青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尤其是乌显肩窝处、腰腹部、后背均受了刀伤,血流犹自不止。
穆长风纵马过去,在马上一个俯身,从地上拔起插在地上血染剑柄的孔晟的破虏剑,收在手里。
孔晟跃马执枪,目光如炬,气势如虹,大喝道:“南宫望!怎么,胆怯了吗?尔等洪泽水寇不是口口声声要灭杀我等吗?!”
“你这厮休要猖狂!”唐根水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地就要持刀冲下来再与孔晟一决雌雄,却被南宫望的贴身书童死死抱住,不让他越雷池半步。
唐根水是南宫望麾下最得力的战将,勇猛过人,忠诚无比,一身枪法得自高人传授,只是今天遇上了孔晟,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他的枪法根本还没施展出来就丢了兵器这让他觉得冤枉之极!
但南宫望怎么可能让唐根水去冒险。孔晟凶悍无敌的姿态已经深深定格在他的印象中,他暗暗决定,此人不仅勇猛无敌,还拥有如火如荼一般升腾的运势,今后再遇上孔晟若不能为敌就不为敌,若非要敌对,也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南宫望优雅的神色不复,清秀的面孔上浮现起些许的懊恼和痛心,他缓步而出,手里的折扇轻扬:“此战,失算在我。兄弟伤亡,皆我之过也。”
“列位兄弟,南宫望羞愧万分!伤亡之兄弟袍泽,英灵不远,请受我南宫望大礼参拜!”说话间,南宫望慨然撩起衣衫,竟然跪拜在了下去。
他那周遭的水寇吃了一惊,齐齐吼了一声也跪了下去,悲声道:“先生!”
李萱在那厢冷眼旁观,冷笑道:“这厮虚伪可笑,心机深沉奸诈,这群水寇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觉!”
南宫望霍然起身,重新面向孔晟。孔晟撇了撇嘴,手中长枪一顿:“南宫望,不必矫情,若战就战,不战,就速速退去!”
“我没料到,你一介文士,竟然凶悍勇猛至斯,堪比霸王再世,以一人之力挡我洪泽群雄!”南宫望神色平静:“看起来,你便是那江南一带流传甚广的江宁士子孔晟了,文采绝世,武力惊人,着实让山人开了眼了。”
“什么洪泽群雄,一群贼寇、乌合之众罢了!”孔晟纵声狂笑:“某正是江宁孔晟。南宫望,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孔晟,我敬你是个少年英雄,却并非畏惧怕战。若当真要死战下去,你也只能横尸当场。”南宫望淡然冷笑:“我选择罢战,是不愿有更多兄弟流血丧命。今日之事,就此揭过,然你们伤我兄弟,今后若有机会,山人必然还是会向你们讨还一个公道!”
“孔某随时等着你!”孔晟遥遥将长枪一指:“南宫望,还不退兵?”
南宫望长眉倒竖,他扭头望向了李萱的骑兵队处,发出高深莫测的轻笑声,再次向孔晟投过深深的一瞥,就挥了挥手,命人冲下来抬起伤者和地上的几具尸体,然后一群水寇就面带哀色和忿然缓缓退上了山岗。
又伤亡了众多兄弟,洪泽水寇自然是心有不甘,但一则是南宫望的威权深重无人敢违,二则,他们也不是傻子,深知再厮杀下去伤亡会更惨重,考虑到还有那支官军骑兵的窥伺,甚至会有整体覆灭的危险。
若是洪泽义军都不复存在了,纵然杀死了孔晟等人,又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大多数退下去的洪泽水寇来说,此刻脑海中翻卷着的不是对孔晟的仇恨,而更多的是发自于心的深深畏惧。或者说,这种无与伦比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畏惧直接让仇恨无所遁形,一想起方才孔晟跃马长枪浑身染血的惨烈一幕,很多人都心惊胆战难以自持。
见南宫望的人终于退走,穆长风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打马过去,轻轻道:“公子,你可曾负伤?”
孔晟将手里的亮银长枪插在地上,然后回头望着穆长风,脸色煞白地笑了笑,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突然,他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