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斌埋怨李芹:是不是你忘记喂鸡了(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160章)。
李芹拍了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看我,总想着海燕了,把喂鸡的事情都忘记了。
说完,她走进屋,拿出一大桶稻糠样的东西,一把把洒到丝鸡们飞奔出来,欢快地低头啄起来。
我抓起一把稻糠样的东西闻了闻,被呛得差点吐出来,我惊叫: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李芹宽容地说:我开始也闻不惯,现在无所谓了。是专门的鸡饲料,里面掺了很多药,听说是激素,吃了鸡会长得快一些。很多人家都喂蛋鸡,蛋鸡就是专卖鸡蛋。我家喂的是肉鸡,喂鸡喂鸭喂猪了。
我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我家三口人,每人一份口粮田,虽然不多,但也是足足有余。
李芹叹了一口气:你家当然够了,你爸虽然不在了,但他那份地还在,你们三口人吃的是四口人的口粮田。我们三口人,只有顾斌一份口粮田。
我沉默了,李芹也是刚结婚不久,她家的情况,应该和淑华家的情况相同的,也就是说,一家三口人,只有顾斌一份口粮田。
正沉思间,李芹又说:还有啊,你吃鸡时,最好不要吃腋窝的肉,那里经常打激素,肉有一股怪味儿。特别是女孩子,听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抬头望了望她,她充满爱怜地望着她的鸡们,嘴里咕咕地召唤鸡们过来吃食,仿佛她的所有的向往,都寄托在那些鸡们身上,脸上没有一丝的怨恨与不满。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能象她那样什么都不想,该有多好!
因为早上刚刚死了几只鸡,所以桌上的菜都和鸡分不开。鸡肉炒辣椒鸡肉炒酸豆角红烧鸡块红烧鸡爪等等。吃饭时,顾斌:早上刚叫东东送过去一只死鸡。
顾斌低声下气道:再送点菜过去吧,那只鸡我妈肯定舍不得吃,一定又送给我姐姐了。
李芹就冷了脸,但还是装了满满一碗鸡,顾斌如获至宝地接过了,屁颠屁颠地送给他爸爸妈妈。
李芹转回头跟我诉苦:他那个姐姐吧,在婆家很受气,日子也过得艰难,成天回娘家,我都快烦死了。
我问:她姐很懒吗?
李芹摇摇头:倒是不懒,可什么都不会做。当初高中毕业考了三年大学没考上,出了校门就嫁人了,田里活和家务活样样都不会做。刚嫁过去时,她婆婆和妯娌以为她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对她很是照顾。时间久了,发现她除了比别人多识几个字,什么也不会做,就都看不起她了。一到农忙,她什么做不了地里的活,就只会哭,越哭婆家越讨厌她。
听了这话,我想到自己,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忽然,李芹诡秘地说:海燕,你比以前黑了好多,也瘦了,又长高了。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我介绍一个?
我讷讷道:还没呢,没人要了。
李芹冲对面的张大维一眨眼:怎么没人要?有人这几年一直在惦记你呢。
张大维刚才还嘻皮笑脸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慌乱地低下头。正在这时,一个:这孩子就知道玩,吃饭也要我叫好几遍。转身又冲儿子喊:东东过来,没看到家里来客人吗?
原来这就是顾斌和李芹的儿子东东,我赶紧拿出路上买的两袋糖果递给他,:你好幸福,东东好乖呢,长得这么清秀。
李芹得意地抱起儿子:还行吧,最起码,他爷爷有人拿花蟠了。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在我们那儿,无论生前是显赫尊贵还是贫穷疾病,
人死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棺材排场吃喝的好坏只能说明这家人的贫富程度,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拿蟠。若没有人拿蟠,死者的一生便是失败的,若有人拿蟠,且蟠越多,死者的一生便越成功。若有一竿白蟠,就证明死者有了儿子,不是绝户。若没有儿子,且也没招一个女婿在家,死者便是绝户了。若有孙子,孙子拿的便是花蟠,也证明死者不是少亡并且儿孙满堂;如果有了重孙,就有了红蟠,有了红蟠的丧事,是可以当喜事办的;如果再有了重孙以下的另一辈人,这辈人扛的是香蟠。有了红蟠和香蟠的死者,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神灵了。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所用过的器具,比如盘子碗筷子什么的,等办完丧事后,就会被前来吊唁的人偷偷拿走。主人家即便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谁不想沾点老人的灵气呢。
所有这些蟠,一律是儿子孙子重孙子等等男性后代拿的,女儿孙女重孙女等等是不能拿的。在一般人眼里,只要死者有了红绿相间的花蟠,人们就会啧啧称赞,说死者是有福分的。但若是没有孙子拿花蟠,即便死者年岁再大,也只能算是少亡,不能算儿孙满堂。
这些规矩,有些似乎看起来不合理,但在农村,约定成俗的风俗,是谁也无法改变得了的。东东是个男孩,所以他爷爷若死了,有人拿花蟠,他爷爷这一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送菜回来的顾斌听我们在谈论这些,不由就皱了眉:吃饭时间谈这个,真不吉利。
李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