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驳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打工仔打工妹中也有成功的(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159章)。我以前在一家电子厂,就有一个课长,文化很低,从普通员工做起,后来做到课长的,一个月可以拿到三千多元呢。你们在家贩卖死鸡死鸭,能做到课长吗?一个月能拿到三千多块钱吗?
张大维冷笑道:那我问你,他从普通员工到课长经过多长时间?真正打工的人中,象他那样成功的人能有几个?
我想了想说:如果不走捷径,普通员工要想升做课长,最少要经过七八年,而且幸运儿是凤毛麟角的。如果都去做管理者了,谁去做一线工人?象我以前所在的服装厂,有近万人,但真正从一线工人坐到办公室的少之又少。这部分人大多数是在服装行业滚打摸爬了好多年,即便这样,如果没有关系仅靠自身的努力,也是很难出人投地。
张大维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虽然我没读过大学,但我也知道概率,当概率事,这些成功案例,和庞大的底层‘农民工’相比起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你说的成功,不过就是由一线工人变成坐办公室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月薪三千多元的课长,三千元还不够那些当官的一桌酒席钱!这种所谓的成功,本身就很可笑。
我虽然早就知道张大维伶牙利齿,但总认为除了比父辈们多读了几年书,骨子里,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农民的定义限制了他的视线,他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但没想到,他反而比以前更加能言善道了。虽然我是个不成功的打工妹,但我也很不想让别人如此不出话来,气得直翻白眼。情急之中,不由冷嘲热讽道:张大维,没想到你从没出过远门,整天跟死鸡死鸭子打交道,家事国事天下事还是事事关心啊?
张大维反唇相讥:怎么?你以为整天跟死鸡死鸭子打交道的人就一定是榆木脑袋吗?也太完这话我就后悔了,他肯定会叫我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但他并没有那样说,而是怒气冲冲道:农民怎么啦?一听这话我就来气!我们之所以是农民,因为我出生在农村,现在户口也在农村。但这怨不得我,出身是无法选择的。我只是纳闷一点,农民外出打工叫农民工?依此类推,农民出身的学生叫农民学生;农民出身的教授叫农民教授;农民出身的官员叫农民官员,农民出身的总书记,也叫农民总书记吗?
他最后一句话惊得我张大了嘴巴:太大逆不道了!
顾斌也意识到什么,连忙打圆场:算了算了,人微言轻,我们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总谈这些大话空话有什么意思。海燕,到我家去吧,李芹在家里做了好多菜,今天专门请你。
我狠狠瞪了张大维一眼,连连点头。跟妈妈打了声招呼,便和他们出了家门。
顾斌家虽然离我家并不远,但我家所在的村有一条泥沙路直通镇上。而顾斌家相对来说较为偏僻,通向村子里的路都是,这个村的房屋更为灰败破旧,甚至于,以前那种老式的泥坯房还比比皆是。顾斌得意地说:我们村以前比你们村富裕,所以一般人都不想出去打工。
我苦笑道:谁都不想出去打工。现在还好,因为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打工和出去要饭差不多。不是被逼无奈,谁也不走那条路的。
张大维阴阳怪气地说了声:那是那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嘛。
我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不知为什么,在别人面前,我说话做事都是话,我却没有丝毫的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刚一进村,我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不由捂住了鼻子:什么味道?这么臭?
顾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村里很多人家都喂豢养鸡,是鸡屎味。我们村不象你们村,没有会编苇席的,也没有人来投资塑料鞋底厂。那几分口粮田能顶什么用?能出去打工的都出去了,没有出去的都在家里喂豢养鸡了。你是刚来的,时间长了就闻不到了。
张大维吸吸鼻子:就是就是,我经常闻这味儿,一点都没感觉难闻。
一提塑料鞋底厂,我就想到现在无限风光的曹菊,更映衬出自己的落魄。我不由酸酸地说:才不想有那个鞋底厂呢,虽然能让少部分人不出去打工每月也能挣到几百块钱,是以村民的健康和周围环境污染做为代价的。自从有了那个鞋底厂,风向一改,空气中全是塑胶鞋底味。
顾斌憨厚地笑笑:我们这儿没有塑胶味,但有鸡屎味。风向再怎么改,鸡屎味都在。
他这样一说,我只好松开鼻子。还好,不一会儿鼻子就适应了那股味道。顾斌住的还是老式的泥坯房,但收拾得很干净。后排房屋和院子是他的家,前排三间房子,一间是走道,一间是吃饭的地方,另一间却房门朝外,门外搭了一锅一灶。不用说,这里住的是他的家的老人。农村老人很多和儿子分家后,就是这样住的。
顾斌顺着我的眼光一看,不以为意道:里面住着我爸爸妈妈,爸爸去年检查出是癌症,己经中晚期了,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不知今年能不能熬过春节。
我随口说:那肯定要开刀化疗什么的。
顾斌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