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压根儿没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脸色铁青,坚持地说:不行,你不能去开服装店(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148章)!
我一头雾水,还想竭力说服他:我想了很久,我只能去开服装店。我没学历,没有人际关系,进机关单位那是痴人说梦,在家也没地种,做生意是唯一的选择。
他却并不接我的话,涨红着脸问我:那我问你,你从东莞回来,带回来多少钱?
我想说两万,但忽然想到曾经和妈妈说过是三万,我怕谎言戳穿惹妈妈生气,只好硬着头皮说:三三万,怎么了,这和开服装店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不屑地说:是啊,你只有三万。那我问你,如果你拿出一万元开服装店,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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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迷茫地说:两万啊,就算一万元全砸进去了,我们还有两万呢。再说,一万元全砸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才两万?所以,我说不行就绝对不行!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
我有些生气,但看着他那张阴得象要拧出水来的脸,我什么都没有说。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在这之前,他一直淡淡地微笑着,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失态。我天真地想,他也许是为了我好吧,害怕我辛辛苦苦赚的钱白白打了水漂。
随着中兴档口转租日期的到来,我真是又兴奋又郁闷。兴奋的是,我终于可以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了;郁闷的是,怎样才可以说服刘军,让他同意我去县城开服装店呢?
正在我左右为难之际,刘军和他爸他妈提着大包:我表叔托了好些人,有一家中学终于愿意接收我了。他们说了,只要办妥手续,今年暑假我就可以直接被聘为正式教师。
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急切地说:还要办什么手续?那你就赶紧去办啊。
他忽然就有些尴尬,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刘军妈看了他一眼,怜爱地说:我们家刘军从,那子虚乌有的三万元钱就象她的命根子一样宝贵。
但没想到的是,我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地说:行是行,不过要先结婚再交钱。
刘军爸爸妈妈看了看刘军。刘军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脱口而出:这绝对不行!
见到我妈脸色大变,他又忙赔着笑脸说:不是我不愿意,眼看就要放暑假了,我要在放暑假前交了这笔钱,要是再结婚,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我妈一看还有商量的余地,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还是坚持:今年来不及就等明年,反正钱放在那儿不会自己跑了。
刘军爸很不高兴:都是庄稼人,种庄稼是要看天气的,不是你想种就种。这上头的政策,就象三九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明年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妈想了想: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刘军看我妈松了口,眼珠转了几转,趁机陈述利弊。他循循善诱道:转正这批教师名额有限,竞争特别激烈,很多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我要是结了婚,学校也许就不要我了,他们要的是教师年轻化。
我妈毫不示弱:你26岁还是26岁,结了婚就不年轻了吗?
刘军一下子被我妈噎住了,站在那儿,竟不知所措。刘军妈见状,赶紧为儿子解围:结了婚就会有孩子,拖家带口的,不老也被孩子拖老了嘛。
我看着一脸急切的妈妈和刘家三口不停地讨价还价,不禁苦涩地想,这场所谓的婚姻,更象是一桩买卖。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摇摇头说:不行,三万元,太多了,我拿不出。
妈妈当即拉下脸来,向我吼道:你不是有三万吗?你是成心想气死老娘是不是?说完,就要把头往墙上撞,我吓得赶紧闭了嘴。
最后妈妈磨破了嘴皮,才和刘军一家达成协议。那就是,先登记,后交钱,等刘军正式到学校上班了,再办结婚酒席。
我再次看了看这个叫刘军的男孩子,和以往一样,他一接触我的目光,立刻冷冷地抬起眼皮,紧闭着嘴唇,目光越过我的头顶,看着别处。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望了望顿显轻松的妈妈,十分沮丧。
商量妥当,刘军一家三口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我难过地说:妈,他们是奔着我的钱来的。那些钱,我要开服装店的,怎么可以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