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千江月正睁了眼睛,几分初醒的茫然,眼神涣散。“小姐,您醒了?可要吃点东西?”白灵忙走过来,见她要起身,便扶她坐起来。“我去给小姐盛碗粥,多少吃一点才好吃药。”说着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已经没有先前烫手。
千江月仍有几分恍惚,问:“我方才好像听到世子的声音……?”白灵一边盛着还温热的粥,她浑身一震,缓缓直起身子含了满眼的黯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又安静了下去的千江月。抬起手捂着就要溢出来的苦涩,一边道:“小姐烧糊涂了,这三更半夜的,世子怎么回来?”
千江月点点头,想要伸手揉揉额头,一抬手却见自己的右腕上系着一根银色繁复的绳结,结了死扣,无法结开。默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上面也有同样一根银绳,只是颜色已经深沉黯淡,几乎快要脱落。
——左边这一根,是白灵初来到她身边时出现的。她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闭了眼睛,靠在床头养神。谭江韶于早上已经知道了千江月夜里发烧的事情,手里还拿着未读完的半卷书,略停了停,“她现在怎么样了?”“吃过药,烧已经退了些,但是还有些虚弱。”小厮垂目答着。
谭江韶闻此便又将目光投回书上,“再叫大夫来看看,对千小姐的身体谨慎着些,好好伺候。”。小厮应着退了下去,谭江韶专心看着书卷,优雅而高贵的身影沐浴在窗户透进来的晨光中,有些高不可攀
小厮应着退了下去,谭江韶专心看着书卷,优雅而高贵的身影沐浴在窗户透进来的晨光中,有些高不可攀。高贵,温柔,只这样看着,还真是个完美的人物……墨风阳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从屋檐下轻盈翻上房顶,倏尔消失。谭江韶只觉得余光里银影一闪,抬眼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只当自己眼花,便又专心看起书来。
不多时又有下人入来,禀道:“世子,王爷传话来,今日府上要宴请几位重要客人,均是朝中重臣,便请世子偕了几位门客一同出席,特别交待几位客人中有人是慕千小姐琴艺而来,定要带上千小姐。”他略一点头,道:“知道了。”
看下人退了下去,便略略思量了一下千江月的身体情况,放下了书卷。看来,还是需要到她那里去走一趟。出了房间,候在门口的小厮正要跟上来,他一摆手让小厮退了回去,独自一个向偏院行去。千江月在入这王府之前是有名的才女,声明在外的不仅仅是她的才情,更是那十指之下仙乐般的琴艺。私底下她是靖王府里的质子,面上确是她靖安王世子的门客。在外人开来更是泛着无边的艳色。她的出席,明里给王府添了面子,满足不知情者的仰慕之心,暗里,却是对那些心知肚明之人的忠告——千家,是站在靖安王这一边。
所以,无论千江月身体好与不好,能与不能,她都是要出席。方行至小园中,便见着那一抹银色身影,站在前方。他加快了几步走过去,招呼道:“墨公子。”墨风阳只静静盯着他,一双眼睛竟如一团冰冷的火在漆黑的眸子底下燃烧,谭江韶微微诧他异,昨日见时仍好好的,自己是何时曾惹了他不悦?
这样一来,难道这人终是不能收为己用么?还是他是别人的细作…?墨风阳暗自冷笑,收敛了些冷冽神色,唇边挂出一抹弧度来,仍旧直视他道:“世子终就是要她去么。”谭江韶心中一凛,才知方才窗前那一道银影并非自己眼花,这样的人可以再王府出入自如,又这班精明睿智,无论如何也要收为己用,暗自定了定心神,闪过一丝的冷冽来,看来千江月是个好帮手呢!
面上却仍旧优雅微笑,“墨公子也是真性情的人,我知道你关心月儿,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这官场皇家的是非,却是一个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墨风阳几乎要替他拍起掌喝彩来,真是高贵,温柔,而又优雅的一个人物,堪称完美。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能做足了面子,明知他窗外偷听而不气不恼,分明对千江月无情却十足的温柔——“关心月儿”?
倘若真的关心千江月,知道她生病为何不去看她,偏用着她出面时,又肯去了?。墨风阳却不知道此时的谭江韶正在暗暗算计的时自己。他这一去,温柔与关怀一并摆出来,掺着三分的歉意,千江月便肯心甘情愿地为他出面了吧。
以千江月的身份,他本可以不必如此费心,一道命令下去,千江月也必默然接受。可这人,里子面子,这戏,倒是也演个全场。这便是皇家的人么。墨风阳的笑容里有些许的悲哀,替着千江月悲哀。偏生,是遇上这么一个人。
他轻轻侧身让开了路,“世子请吧,横竖千姑娘是非去不可,便请世子无论真情假意,也将这戏都做足了,好生待着她……能欺瞒她一世,也是好。”。一世……千江月的一世,不过只余数月,对于谭江韶这样一个人物,应简单得很……怕只怕……谭江韶从墨风阳身边走过,深看了他一眼,几许冷冽,几许深思。只是墨风阳的视线却再没有落向他。……怕只怕,千江月那般淡然清明的眸子,早已将那层虚假的皮子,看了个清楚……
靖安王府园中宴客,幽雅丝竹,叮叮琮琮。世子携千江月的出现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