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跟踪这类事情对于李云道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不管是当卧底执行任务还是之前的破案过程里,他都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事实上,从在京城出车祸的那天起,李云道就感觉到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李云道甚至可以肯定,盯着自己的一定是朱家的那个精神病人朱奴娇,因为也只有这个疯子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不断地在被跟踪者的视野里出现,然后天真地沉浸在自己始终没有被人发现的臆想里。
古可人见李云道苦笑,瞬间恍然:“朱奴娇?”说着,她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如果是别人,我都能帮你说个情、打个招呼,最不济安排双方坐下来谈一谈,反正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谈判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朱奴娇是个疯子,不但我没法跟她沟通,朱家原先能跟她说上话的,也就朱梓校一个人而已。”
李云道这回终于知道为什么朱奴娇会盯着自己不放了——如果一个人的世界崩塌了,那么全世界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而对于朱奴娇来说,也许朱梓校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她这样子,朱家不管?”
古可人摇头道:“原来只有朱梓校管,也只有他管得了这个孪生妹妹,其他人对于朱奴娇来说,都是外人,或者说都是坏人。对于一个疯子来说,她的世界可能比我们正常要要简单得多,一类是她认可的好人,剩下的就是坏人。”
李云道自嘲地笑道:“那我现在就是她那个坏人序列里的最坏的那个了。”
走进博物馆,古可人一边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一尊汉兵马俑,一边微笑道:“是不是最坏我不知道,但她现在肯定觉得你是最该死的那个。我劝你还是要小心点,朱奴娇虽然是个疯子,但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一个智商高达176的聪明疯子。所以既然现在她全心全意地想要杀掉你,我劝你要么跑,要么就自祈多福吧!”
要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尤其是对于一个聪明的谋杀者来说。朱奴娇长得很整容后的朱梓校很像,至少很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当然这是她不给自己画上厚重的眼影,同时还要把那紫色的唇彩抹掉的前提下。她很喜欢看蓝天白云,小时候她就经常跟兄长一起躺在家中的花园里看蓝天白云,就像此刻躺在停车场的正中央一般。停车场的看门大爷以为这姑娘身体不舒服,好心上来问个究竟,可是任凭他怎么问这姑娘就是傻呵呵地看着蓝天,就在看门大爷准备报警的时候,那姑娘一溜烟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也没看好心的大爷一眼,就兀自离开。
走出停车场的朱奴娇跨上一辆本田运动摩托,戴上头盔,露出长长的马尾,轰鸣两声引擎后,扬长而去。
看门大爷目送这个奇怪的姑娘离开,正欲回门房喝口水,突然一股子力量伴着一阵热浪,将老头子径直推进了门房,紧接着一声轰天巨响,猝不及防的看门大爷一个踉跄,幸好身子骨硬朗,扶着破旧的藤椅才站稳了身子,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不但门房的玻璃碎了,停车场内的一辆宝马x5轿车被炸得面目全非,此刻正被雄雄烈火包围着。
巨大的爆炸声引起了古可人的贴身保镖反应,他们迅速合拢,很肉身组成一道人体包围圈,不管古可人乐意不乐意,其中一人硬压低了古可人,带着她迅速离开博物馆现场。
李云道担心对方是用声东击西的计策,不敢贸然离开古可人身边,直到她那辆豪华加长车驶出数百米,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透过后车窗,看着停车场内的冲天黑烟,李云道也不禁皱眉:那个疯女人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宝马x5的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他在博物馆的侧门旁开了一家中餐馆,听到巨响时还想着出来看热闹,没想到在雄雄烈火中猛烈燃烧的居然是自己的爱车。秃头的宝马车主看着烈火哭天抢天,博物馆里有人拿灭火器出来,秃头车主一把抢了过去,冲上去就喷,可是起不到任何灭火的作用,火势反而越来越大。闻讯而来的车主们纷纷开着爱车逃离现场,生怕被殃及池鱼。怒火中烧的车主一把拉住负责停车收费看门大爷:“老东西,我的车好好停在这儿怎么会爆燃?你赔我的车!”
看门大爷也惊得说不出话,他就是再寡听少也能认得这是一辆价值百万的宝马越野,自己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这辆豪车。可是,这辆车为什么会突然爆炸燃烧呢?
谁都知道这宝马车主年轻时也是江州道上小有些名气的青皮,后来出事坐了两年牢出来就号称改邪归正了,开了几家中餐馆,但明里暗里还是会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再加上这家伙这会儿像一只发狂的疯狗,逮着谁都会上去咬一口,所以周围看热闹的人谁也不敢上前阻挡。
“放开!”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喝,让秃头的宝马车主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等转头看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比崽子,别他妈的多管闲事,老子正在火头上,小心老子连你一块儿抽……”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桃花眸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在他小臂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秃头车主顿时半个身子都跟触了电一般,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可怜的看门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