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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剑而来的中年汉子,身着布袍,头挽髻,留着短须,个头精悍,脸色红润,目光有神,且散着筑基五、六层的威势,看模样应该是韦家的管事长辈。
无咎站起身来。
而那汉子尚未临近,便亮开嗓门连声问:“你叫无先生?怎会这般古怪,莫非化名?一个筑基高手,缘何愿意守陵?既为海船供奉,船老大又是何人?右臂带伤?谁人所为?”而不待回应,他已“砰”的落在草地上,旋即收了飞剑,“啪”的抄起双手,瞪着双眼,气势汹汹道:“我乃韦合,难道你不知晓?你为何要混入韦家,有何企图,快快从实招来,不然我让你后悔莫及!”
无咎皱皱眉头,默不吭声。
自称韦合的男子,则是围着他来回打量,神色不善。似乎一言不合,他便要暴起作。而他好像在故意欺负新人,很是气势汹汹。守陵的还有一个韦尚,他为何不理也不问?
日头,已高高升起。而寂静的山谷中,似乎多了几分寒意。
石屋门前的草地上,更是一出怪异的景象。一人病恹恹的站着,神色冷漠;一人精神抖擞,气势逼人,来回打转,嚣张的模样。
而双方僵持片刻,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无咎突然咧嘴笑了笑,像是在示弱,然后拿出十块灵石放在石几上,轻声道:“无先生,乃道号也!而本人虽在曾老大的船上侥幸筑基,却遇到海中怪兽,遭了重创,损了根基,再难出海,只得上岸另谋出路。恰逢申屠志招人看守陵园,念及韦家的威望,本人便慕名而来,倘若高攀不起,就此离去便是。而这几块灵石,不妨孝敬韦道兄!”
一席话不卑不亢,条理分明,不仅道出来历,也道出了原委,并借机讨好了这位叫作韦合的管事,又不乏仙者的高傲与矜持。
无咎点了点头,便要告辞离去。
韦合却着急起来:“给我站住!”
无咎依旧是淡定自若:“韦道兄,有何指教?”
韦合挥袖卷起石几上的灵石,两眼兀自瞪着:“我让你走了吗?我驱赶你了吗?”他自问自答:“没有啊!盘问几句,也是职责所在,而我韦家正当用人之际,岂能将有志之士拒之门外呢!哈哈……”
此人变脸极快,竟大笑起来:“哈哈,既然兄弟识趣,我当然要有所关照!”
果然他又摸出一块玉牌扔在石几上,信誓旦旦道:“此乃外门弟子的腰牌,凡事不用害怕,只管报上我的字号,便可在冠山岛畅行无阻。嗯,且好生看管陵园,来日拜入韦家也未可知呢!”
笑声犹在回荡,人已踏着飞剑高高飞起。
韦合,韦家的外门管事,留下一块玉牌,一声吩咐,一句承诺,还有一个不着边际的念想之后,转瞬之间离开了山谷。他倒是来的快,走的也快。纵然他性情乖戾,最终还是架不住十块灵石的威力。
人情世故,不外如此。
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能够躲在此处安心疗伤。
无咎在草地上又伫立片刻,暗暗舒了口气,伸手抓起玉牌,返身走向石屋。
玉牌与之前得到的相仿,而正反两面只刻着三个字,冠雄山。
无咎将那间住人的屋子内的杂物尽数扔了出去,仅留下一张木榻,又将隔壁的灶房稍加清理,然后出门溜达起来。先是围着山坡上的坟丘转了一圈,随即又循着山谷四处闲走。并捡起一根竹杖,一路上敲敲打打。他的举动便像是那个年迈的申屠志,在悉心照看着韦家的陵园。
陵园所在的山谷,足有数十里方圆。想要凭着双脚走上一遍,不免要花费一番工夫。
海岛的二月,依然春寒逼人。寂静的山谷中虽然林木茂盛,却枝丫光秃,野草枯黄,满目的荒凉。独自穿行于这空谷的荒凉之间,更觉几分别样的幽静。而所在四方,并无阵法禁制,只有环绕的山峰,像是天然屏障,将偌大的山谷与世隔绝。而唯一的通道,便是来时的那条谷口……
当无咎返回住处的时候,已天近黄昏。
他站在石屋门前,昂头仰望。
正南方的十余里外,便是数百丈高的冠雄山。恰逢日头西落,使得整座山峰愈的高大厚重。而山顶依然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下,隐约可见开凿的洞府与搭建的屋舍。那必是韦家长辈的静修所在,且不说居高远望,极目千里,倒是恰好能够俯瞰山谷。如今却有人混入后山,嗯,很大胆、也很冒险……
无咎将手中的竹杖倚在门前,走进屋子。屋内没有灯盏,也没有明珠照亮。他浑然不觉,自顾脱了靴子,在木榻上盘膝而坐,并打出禁制封住四周。虽然仅剩下左手,并不妨碍施展法门。他又摸出一块五色石扣在掌心,旋即两眼微闭而凝神守一……
与此同时,冠雄山上。
虽然夜色降临,而山上的楼阁中却争执不断。
“玉神殿命我留意雪域的动向,并及时禀报,而雪域与我乃是近邻,万万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