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五郎君放过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生死关头,壮汉不停哀求。同伴也跟着哀求,要是送官,他们肯定会没命的。
程墨可是羽林郎呢,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啊。
看热闹的商铺掌柜、伙计都道:“不能放过他们,要是人人像他们这样栽赃陷害,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这几人也真倒霉,遇到程墨。要是他们不挑程墨下手,而是找别的商铺下手,只怕早就得手了。这么想的商铺掌柜不在少数,因而人人自危,尽力劝说程墨把这几人扭送官府,以绝后患。
到西市采买闲逛的百姓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说应该送官府查出幕后指使,有人说再把他们毒打一顿,也有说暂且饶过他们的,不一而足。
西市像沸腾的鼎,比菜市场还热闹。
壮汉等人越听越惊,眼见有些人撸袖子就要过来,吓得魂都没了,不停磕头求饶。有一人惊吓过度,身下流出黄色液体,臭不可闻。
程墨对华掌柜道:“放了他们吧。”
不过是几颗棋子,何必大费周章扭送官府?
华掌柜应了,又团团作了个罗圈揖,郎声道:“诸位看官高义,足见盛情。只是敝东家仁义,不与这等小贼一般计较,还请诸位看官为宜安居分辩两句。”
“那是自然。”无论是商铺的掌柜、伙计,还是看热闹的百姓,都拍胸脯应了。商铺掌柜、伙计站在自身立场上,自然有必要为宜安居正名。谁敢说自己不会有遭人暗算的一天,摊上宜安居这种事?这就是一个现成可以参照的例子,以后极有可能用得上的。再说,大家同在西市做生意,互相扶持也应该。何况这么一来,宜安居欠了他们人情,万一哪天想买两张官帽椅装装逼,讨要折扣也有话说,是吧?
至于看热闹的百姓,那更是不用说了。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峰回路转,情节曲折,怎么着也得加油添醋,哦,不,绘声绘色跟亲戚朋友说道说道。
华掌柜再次做了个罗圈揖,然后教训壮汉等人几句,让伙计给他们松绑。
壮汉几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可一想到小命得保,有向程墨跪拜的冲动。只是他们刚望向程墨,已有伙计扬起棍子,喝道:“还不快滚?”
于是,几人在围观党们的哄笑声中抱头鼠窜。
人群也随之散去。
程墨进了宜安居,华掌柜忙跟进去,道:“东家,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打落水狗,而是狗急咬人啊。
程墨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道:“告诉老黄,他在兴业堂和我们之间,只能选一家。”
老黄是木料供应商。宜安居用以制作官帽椅的黄花梨由他提供,富裕春的第一批木料,也在他那里定。
发生刚才的事,华掌柜忧心忡忡,嘴里说着要和兴业堂干一场的话,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好。他请示程墨,也有预作提防,让程墨有三五天思考的时间。毕竟兴业堂那边刚刚折羽而归,要再生事端,总得过几天。没想到程墨随口一句话,便断了兴业堂的命脉。没有木料,拿什么做官帽椅?
华掌柜对这位年轻的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双眼放光道:“富裕春也算么?”
富裕春的木料就普通得多了,不过量却大,算起来总额也很可观。
程墨道:“当然。”
说着,奖了胖揍壮汉几人的伙计,施施然起身走了。
打人还有奖,伙计们都乐了。一人笑道:“下次遇上这事,我得多打几下才成。”刚才打得少了,愧对东家呀。
管事一巴掌拍在这伙计头上,道:“东家没让打,你敢乱惹事,小心你的皮!”
众伙计都哄笑起来。跟了这样的东家,日子过得真舒心。
壮汉几人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那没到手的二两银子。再说,白挨了顿打,不趁机要点医药费,怎么对得起自己?
莫先生坐镇兴业堂,边喝着小酒,边唱着小曲。这种独档一面的日子,不是神仙赛似神仙啊,最好宜安居别这么快倒闭,再把那些坑兴业堂的人慢慢折磨一番,这样,他就可以在这儿多享受些日子了。
哼完小曲,正想是不是叫两个粉头过来,壮汉几人来了。看他们头破血流的样子,莫先生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程五郎让人打你们?”
壮汉几人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心想,原来这就是莫先生啊,要是早见到他,把他招出来,不知程五郎会不会有赏?
直到莫先生的小厮训斥两句,壮汉才低下头,道:“莫先生,不是说给我们三两银子吗?还差我们二两,还有,这医药费……”
壮汉说着,钵大的手掌伸到莫先生面前。
莫先生先是一怔,接着暴怒,喝令伙计:“把他们赶出去!”
真当他好欺负么?被程五郎那混小子打了,找他要医药费?简直岂有此理!
壮汉几人再次抱头鼠窜。出了东市,同伴埋怨道:“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以后再不跟有钱人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