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春种秋收(3 / 3)

草和狸猫举行了昏礼,正式离开了姬族,成为石族的一员。

陈健和族人们送给姐姐的嫁妆是一件木质的小桌子,一个小摇篮,一把梳子和一个从娥钺部族换来的陶鉴——装满水后可以对着梳妆。

两族共同给两人盖了一间很小的屋子,只有睡觉的地方,以为吃饭要去部族吃,并不需要太大的空间——也算是变相的鼓励部族解体成家庭,但只是感情上的家庭,而非私有制基础的家庭。

昏礼上,两个人用剖开的葫芦共饮了合卺酒,将剖开的葫芦拴好后挂在了墙上,示意两人合二为一。

同时也是在告诉那些参加昏礼的人,这两个人已经不再和别人睡了,不要来叨扰,也不能对着其中的人唱情歌了,这是一种宣告。

人们送上了祝福,那些逐渐相处久了,对喜欢的异性和别人睡这件事逐渐产生了嫉妒之情的人在祝福中也带着一种期待。

这就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改变,不只是好的,也有坏的。

比如不久后,城邑发生了第一起伤人事件,一个男人希望女人只和自己睡,但女人拒绝了,这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打斗,本来也是正常的事,但在打斗中那个人动了刀剑,砍死了对方。从娥钺部族回来的司寇姬松,执行了部族的第一场死刑,以警示其余的人。

又比如城邑中发生了第一起盗窃事件,有的部族在砍柴的时候,背走了别的部族砍下的木柴。以往每个部族周围几十里内没有其余的部族,也就很难发生这种事,而如今住在了一起,这种事终究难免。

还有一个部族在使用奴隶的时候过于压榨,他们部族管辖的奴隶爆发了一次反抗,屠戮之后,他们的死换来了其余部族压榨的减轻……

总之,就在夏城之中,在种植之后,那种文明的幸福和痛苦接踵而来,不断改变着族人的思维方式。

从游猎采集,到春种秋收,改变的不仅仅是吃什么,还有生活的方式、权利的分配、思维的转折。

天地还是那片天地,但天地中顽强生存的人却已改变。

依靠着春种与秋收,逐渐将眼睛从与自然的抗争上挪移开,将目光投向了更广袤的天地,以及天地中生存的其余城邑的人。

种植,意味着奴隶有了价值、意味着战争可能获利、意味着有足够的货物交换、意味着有脱产人口可以去琢磨文字、意味着有人在吃饱后可以仰望星空思索从何处来兮何所终。

菽豆开花的时节,榆钱儿和陈健站在新加高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被群山遮挡的天空。榆钱儿的目光越过豆田,指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问道:“哥,山的那一边是什么?”

“是海。”

“海是什么?”

“是蓝色的、落在地上的天。”

“海有尽头吗?太阳的家在海上吗?”

“没有尽头。”

“那海边有人吗?”

“有吧。世界……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草河。城邑……也并非只有一座夏城。”

第二卷,春种秋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