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七月初七,草河南岸,河阴城。
一个月前部族启用了新的历法,从娥钺部族学来的能够区分春夏秋冬的八节气历法,弃用了月圆为初一的计日方式,改为和那东边大部分部族一样的月湮为初一、月圆为十五的算法。
七月七在东边的那些部族中是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什么神话,只是单纯的是娥钺母亲用柞蚕丝织出第一张丝绢的日子,从那之后这一天成为了女人的节日,她们期待着能够拥有和娥母一样巧的双手。
随着夏城和娥城之间的交流,这个日子也随着丝绢流传到夏城女人的耳中,女人盼着有一双巧手,男人在这个时代更喜欢手巧一些能做活的女人,美还没有异化为单纯的五官身材。
河阴城中的女人们在忙着擀皮,自从上次在狸猫和兰草的昏礼上吃过那种被称作饺子的食物后一直念念不忘。
今天也算是个好日子,夏城里派出船只给河阴城驻守的人送来了两袋筛去了麸皮的面粉,还有一些女人用面粉捏出的、包裹着枫糖和蜜的糖包。每一个捏的都很小巧,据说捏的最好的就会得到如同娥母一样巧的手。
狼皮和几个人蹲在城外的葫芦架下看着天上的银河,看了半天悻悻道:“健说今晚上蹲在葫芦架下能看到天上的男女亲嘴,我怎么看不到?”
几个人仰的脖子都酸了,眼睛干干的有些发涩,直到天上涌起了云彩遮住了星河,这才歪着脖子休息。
忽然间城门口的两条狼崽子呜呜地叫了起来,几个人立刻拿起了武器冲了出去,狼皮兴奋地说道:“今天再杀两头鹿,明天去榆钱儿妹子那换粟米酒喝。
河阴城附近只有六百亩的公田种植了菽豆,他们就是为了看管这些田地的,分了两条狼崽子,好几次鹿群靠近的时候就会嚎叫。在白天部族分的任务完成之后,便可以自由狩猎或是继续开垦,多出的部分能从坊市换来很多好玩意。
几个人想到从娥城换来的粟米酒的味道,也都兴致勃勃,若是快的话,一会儿就能乘船回去换,喝着粟米酒吃着饺子,真是一种享受。
冲出了壕沟,解开了狼崽子脖子上的绳索,可狼崽子却没有朝豆田的方向跑去,而是冲向了南边。
夜幕下,几个踉踉跄跄的黑影摇摇晃晃地朝着这边跑来,听到狼崽子的叫声后,惊叫了一声,慌不择路地乱窜,还有个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喉咙。
狼皮也吃了一惊,草河南岸除了城邑中人再无人来过,见对方人不多,吹了声口哨,几个平日和他一起当斥候的族人立刻分成两三人一组,包抄了过去。
狼崽子们素知这时候卖力一会儿准有肉吃,冲过去扑倒了一人,却没有下嘴,毕竟这不是鹿,等着主人的命令。
那几个人见跑不过,只好蹲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在叫喊着什么。
狼皮一听觉得耳熟,似乎是娥钺部族的语言,他多少能听懂一点,似乎再喊不要杀他们之类。
一共九个人,一个人腿上有血,靠近后一股酸汗的味道,直冲鼻子。有人穿着丝绢,有人穿着树皮,披头散发,衣衫碎裂,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蹲下一个人怎么也起不来了,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已然死了。
“带回去,派船去通知健,再让松也跟来,他能听懂娥钺部族的话。”
两个人抬着那个已经累死的,剩下的人将八个人驱赶回了河阴城,正巧饺子出锅,那八个人盯着陶碗中的饺子,不停地吞咽口水。
那个穿着丝绢的人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洁白的玉珏,递给了狼皮,示意想要换一点吃的。
狼皮一把夺过玉珏,仔细看了看,心想这些人是从哪来的?要是娥钺部族的人,给他们吃点东西也没什么。
收下了玉珏,送过去一些吃的,那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什么都不管不顾。
等陈健和松等人来到的时候,这八个人又死了一个,或许是饿的久了一下子吃了这么多撑死了。
狼皮将手中的玉珏拿给陈健,一努嘴小声道:“那个人的,用来换吃的。”
陈健端详着那枚玉珏,做工精致,玉质和娥钺送给自己当信物的那块基本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在同一处采集到的。
东边的几个部族已经出现了贫富分化解体为家庭,从这几个人的衣着来看,显然有贫有富。
拥有玉珏的人在部族中的地位应该不低,甚至可能是根正苗红的统治阶级,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活着的七个人躲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敢抬头,外面的狼崽子一叫,他们就会瑟缩颤抖,两个人的胳膊上满是脓血,似乎是被撕咬的。
这几个人虽然虚弱,却能看出他们都很强壮,肯定不是被狼群袭击的。
松小声道:“我在娥城不曾见过这个人,娥钺身边的几个人我都见过,没有他。这种玉珏只有几个人有,听说是当初他们迁徙之前从华城带来的,附近是没有这种玉石的。”
陈健拿着玉珏走到那个穿着丝衣的人面前,让松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