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知呢?”
贾元春顶着一张素面,眼圈红肿道:“老太太,我也只是想让二妹妹先去将军府走走,认个眼缘儿。若十三爷愿意,再让皇后将您请入宫来,和您商议婚事。三弟那里,则由陛下去说。
老太太,那位爷,未来真真是少不了一顶亲王顶子的,府上又干净,比这宫里,不知要强多少倍……
难道还会委屈了二妹妹不成?
若是家里再出一个亲王妃,三弟日后也不用再这么辛苦,动辄用命去拼啊。”
贾母闻言,叹息一声,道:“娘娘啊,你三弟说,这件事你该和他先商量,若是如此,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他说,你就不想想,陛下又怎会让未来的佐政亲王和军中大将成为姻亲?
即使真的成了,那也不是在帮家里。
日后,最难过的,就是你的二妹妹啊。”
贾元春闻言一怔,喃喃道:“我……我并未想到啊……”
贾母一双老眼仔细的看着贾元春的脸色,轻声道:“娘娘,你贵为贵妃,如今又怀有龙子……你心里,可有其他想法?”
贾元春迷茫不解道:“老太太,什……什么想法?”
贾母看了看周遭,殿内的昭容和宫女们都在远处,她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可有想过,那张皇后宝玺,和太子之位?”
贾元春闻言,如遭雷击,面色骇然的看着贾母,一手捂住嘴,转头看向左右前后,然后连连摆手道:“老太太,慎言!我就是再愚鲁糊涂,也断不敢有此妄念。
这……这……这如何使得?
难道是三弟他……”
贾元春面色再变,几无人色,惊恐的看着贾母。
自古以来,外戚想要荣升后族者,不计其数。
贾环若有此心思,也不足为奇。
不过,贾母却长呼了口气,笑道:“不是,是你三弟担心你有这种想法。他让我告诉你,咱们贾家,富贵已极,再无他念。若是娘娘你想让家里再升到后族,或者皇者母族,就万万不必。咱们贾家,担不起……
如今看来,你们到底是亲姊弟,想法是一样的。”
贾元春闻言,也长呼一口气,后怕道:“真真是……吓煞我也。我还道……”
贾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没什么旁的了。
只是你要记住,日后再行事,凡是涉及到家里的,尤其是你那几个姊妹的,一定要跟你三弟商议商议。
他啊,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想着家族能够和睦,家里姊妹们都能够好好的活着。
你三弟还总觉得家里当初送你入宫,亏欠你太多。
所以,他说他不求你在宫里能升多高的位份,或者帮家里谋什么利益。
他只要你当好你的皇妃,好好诞下龙儿,将他抚养长大就好。
他让我告诉你,一定会保你这个大姐,和未来外甥的平安的。”
“三弟……”
……
贾家,大观园,秋爽斋。
三间不曾隔断的阔朗屋子里,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纱帐内,美人轻卧。
只因今日老太太要去宫里谢恩,所以,家里姊妹们一大早去前面荣庆堂请过安后,就又回到了园子里歇息。
往日里必然会聚在一起的姊妹们,却因昨夜之事,没有聚在一起。
贾迎春自回了紫菱洲,也带走了贾惜春。
林黛玉说头晕,因此回了潇湘馆。
薛宝钗虽然又劝说了贾探春几句,却没有随她来秋爽斋。
实际上,昨夜她也没来……
只有史湘云,依旧义愤填膺,站在秋爽斋里,看着侧卧在床榻上流泪的贾探春道:“三丫头,你哭什么?
你也别哭,我给你出个方儿,你去找他娘,有姨奶奶出面,定能降伏他!
你分明是为了他好,他竟还凶你!
你是他姐姐,他也跟你吵!
待他回来后,我一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贾探春闻言,在榻上长叹息一声,坐起身来,用绣帕擦去眼角的泪珠,强笑一声,道:“罢了,他本就不喜……何苦再让他添恼?
当年,原是我……不好。
云儿,你也再莫闹,闹大了,对你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