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要让天家再无一丝亲情,除了冰冷的猜疑,就是对抗!
如此一来,江山社稷危矣,大秦危矣!”
皇太后闻言,面色悚然一惊。
她心智本不差,只是近来天塌地陷,再兼每遇二子相争事,便容易走极端,才迭出昏招。
可经贾环这么一总结提醒,皇太后还是能清楚理顺思路的。
忆起这半年中发生的事,果然如贾环所说,天家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彼此之间,除了仇恨和猜忌之外,再无一丝亲情可言。
以至于酿成今日,子弑父,兄欲杀弟的恐怖局面。
而黄畴福、薛痕等人,确实是……
好啊!
当真有贼子在离间天家,而且,这贼子竟然还是饱受皇恩的内奴!
皇太后又惊又怒,当下就要松口,让贾环带了身边的老宫人而去,审问个清楚。
可她到底算计了一辈子,下意识觉得不能这么容易被说动……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怒,看着贾环道:“你方才说,皇帝多言忠王?”
贾环撒谎不眨眼,道:“是啊。”
皇太后冷笑一声,道:“都说什么了?”
贾环道:“陛下说,忠顺王年幼时,亦曾与朕相交甚得。
只可恨,有奸人欲图从龙之功,想当潜邸旧臣,才几番挑唆,让其与朕相争。
然,朕与忠顺王一母同胞,这帝位在谁,又有何异?
有太后在,何事不能商量着来?
若非他听信贼子之言,朕当以其与十三为总理王大臣,必然能成就千古功业。
又何至于今时今日这般局面?
真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贼人可恨,奸人可恨!
朕恨不能尽杀之!”
贾环将隆正帝的语气模仿的很像,甚至还有些浮夸。
但是人哪,就是这般。
在绝境中色厉内荏,好似非要拼个鱼死网破。
但若能有一条生路可走,求生之念,就会让他们抓住仅有的稻草。
兵法所云:围三阙一,便是此理。
明知松开的那一面,极有可能是陷阱。
可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可能,还是要选择直直的掉进去……
皇太后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见证过太多太多的权势起伏,如何能不知隆正帝如今根基已固,太上大行后,谁人还能制他?
只是碍于颜面,最重要的是对幼子的心疼,才僵持到现在,欲“鱼死网破”……
可如今听贾环所言,隆正帝竟先服软之意,她岂有不惊喜之理?
若真如贾环所言,隆正帝能以忠顺王为总理王大臣,她也不是不能再认下那个孽子,只当多个宗室亲戚……
心怀此念,皇太后终于松了口。
无视于那么多服侍了她多年的老人的苦苦哀求,任由他们被贾环使人带了下去。
相比于她的幼子,这些猪狗一般鄙贱的宫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却忽略了个问题,或者说,她下意识忽略了一个问题,不去想它……
那就是,贾环所有的言语中,都有一个前提。
“如果没有奸人挑唆”!
换句话说,如果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
真若是那般,隆正帝能容一个十三做总理王大臣,未必就不能再容一个老十四。
可惜的是……
这些都只是如果。
整整二十年被压抑不得志,坐在朝堂上看朝中群魔乱舞,却也只能看着。
动辄被御史谏臣骂个狗血淋头,也只能忍着。
二十年受气的泥塑菩萨啊……
心中积郁了多少怒火?
以隆正帝的心性,又怎么可能率先低头?
皇太后想不到这点吗?
不,她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时至今日,她也已经无他法可想……
只祈求,隆正帝真能如贾环所言,亲亲忠顺王,解除对忠顺王的圈禁,任命他为总理王大臣……
……
出来慈宁宫后,贾环悄然呼出一口气。
想着皇太后有些呆滞,有些自欺欺人的表情,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当日你以太后之尊,遣一太监,逼的我和杏儿险些自尽光明殿时,可曾想过你也有今日?
这还不是最难过之时,待隆正帝拒绝放出忠顺王时……哼!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由她自己造成的。
若非她近乎绝情的对隆正帝,还偏心偏到极致的对忠顺王,但凡她把心摆正一点,未必就不能保下忠顺王一世富贵。
贾环也并没有说谎,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隆正帝未必容不下一个老十四……
而且今日之言纵然传扬出去,谁也不会说他说谎,连隆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