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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谣言
岁月匆匆,转眼间便已过去十年。我与景泽婚期将至,却浑然不觉。
直到某日,坊间突然谣言四起,道流年根本不是凡人,不过是吃了人心化作人形的狐妖罢了。
初始,流年有意瞒我,刻意不让我出门玩耍,去书院也不将我带在身边。我不解其意,每日他出门时总是守住院门,不肯轻易放他出门。
这日,流年穿戴整齐从卧房出来时,我正窝在门槛上无聊的梳理毛发,一看见他的身影,慌忙飞扑过去,伸出狐狸爪拽住了他的袍角,皱着小小的狐狸脸,哼哼唧唧的耍赖。
流年微微摇头,道:“锦瑟乖,不要淘气!等到夏日,我便辞了教习,带着锦瑟去周游列国可好?”
我闻言,缩了缩脖颈,狐狸爪子伸进了流年的掌心,轻轻的挠着,心里说着:“锦瑟最乖!只要有流年在,去哪里都好!”
流年见状,终于牵动唇角,露出了多时不见的笑容。他的笑太过温暖,让我几乎忘了与景泽的约定。只以为我能这样长久地守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一生。
怎知他将将打开院门,便被纷涌而至的人群团团围住。
人群中,有平日里和善亲切的近邻老妪,有看起来忠厚老实地猎户,还有流年时常接济的街头乞儿,为了一则无端流言,这些人却将他堵在门口,指着他的鼻尖咒骂,甚至有人往他身上洒狗血,还有人请了城隍庙的庙祝来抓妖。
他们只凭他已过而立还不娶妻,却每日与一只白狐做伴便断定他是妖。
隔着人群,我见流年轻抬衣袖示意我回避,可我那时早被那些凡人愚昧无知之举惹怒,狐狸爪子向后刨起一片尘雾。
我自遇到流年,从未显露出狐狸邪恶的一面。
可当庙祝手持桃木剑刺向流年时,我却一怒之下,飞身跃起,冲着庙祝呲牙咧嘴,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将庙祝一爪拍晕。
围观之人,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叫囔着,“狐妖作祟,狐妖杀人了!”
叫喊声引来了官府的人,众人都指着满脸惊诧的流年,指证他用妖术打死了庙祝。
流年百口莫辩,官府的衙差要上前擒他时,我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犯了大错,竟要连累他替自己受过。
我冲到他的脚边,撕咬着他的袍角,催促他逃离。
他却缓缓弯下腰身,轻抚着我的后背,低声道:“快走,不必管我!”
衙差明晃晃的宽刀却倏然刺向他的脖颈,刀刃上的寒光唤起了我体内的妖性,我的尖啸声震伤了衙差的魂灵,让他在最后一瞬丢掉了佩刀,发疯似地跳进了洛水中。
人群亦因此惊散,我暗中施术将失神地流年带回院中。
五 别离
小院不大,紧邻洛水。院中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是流年亲手烧制,亲自摘种。时逢暮春,院中的海棠开得正欢,粉白的花瓣随风落了一地。
流年一袭青袍,负手站在树下,俊朗地眉眼间却漾着淡淡地哀愁,“锦瑟,此地不可久留。你快走吧!”
我耷拉着狐狸耳朵,紧紧拽着他的袍角,摇头。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流年蹲下身子,伸手握住我的爪子,轻轻地叹息声让我的心骤然一紧。
小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狠狠踹开时,我才惊觉,自己似乎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
昔年,在青丘时娘亲曾提及凡人对妖魔的憎恶,乃与生俱来。当日景泽亦曾提醒过我,要小心这些凡人。我却从未放在心上,或因我虽是狐狸,却无狐心,只以为世间人都与流年一般良善。
人群尚未靠近前,流年已将我一把抱入怀中。
“大家还等什么?将这狐妖绑了,连同这个院子一把火烧了干净!”人群中,有人率先喊道。
话音方落,火把已然扔向了卧房、书房……
我强忍怒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只因流年一直在我耳边低声说着,“锦瑟乖,不许再伤人。房子没了,可以再盖……”
当那些人拿着绳索向流年走来时,我终是没能忍住,低吼着扑向那些试图伤害他的人。
“锦瑟……”他这一声低唤,让正扑在人群中发狂的我猝然停下了原本撕咬的动作,回转身去,却见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右手抚在脖颈处,指缝中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衣襟,落在早已铺满一地的海棠花间,将粉白的海棠一朵朵多染成了血红。
流年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男子,那人手中的短剑在我回首的瞬间,没入流年的脖颈。
我怔愣了一瞬,随后便似疯魔一般冲向那人。可我拼尽周身气力,都不能靠近他,只能眼睁睁瞧着他没入人群。
流年的血染红了我雪白的毛发,我趴在他身边,拼命的用爪子摁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白,气息也越来越弱。
“流年,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