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四周一团黑暗,迷迷茫茫中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头,晕晕沉沉的,似乎有千斤那般重。
头,重死了。
“郡主,郡主,快醒醒呀。郡主发高烧,怎么一直都退不下来,大夫都换了好几个了。”一道熟悉带着无比关切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是谁?
“宫里请来的御医就快到了,皇上听说郡主为练轻功,掉进冰窟里,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担心不已,安排了三皇子带着御医亲自来替郡主看病。”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郡主无端端的,怎么会想到去结冰的河面上练武呢?”疑惑的声音继续响起。
到结了冰的河面上练武?
“郡主不就是想试试踏雪无痕,结果玩疯了,一不小心就掉进冰窟里了。”关心的话语里难掩着无奈。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愣住了,入目的是一片藕荷色的轻纱帐,正随着窗口吹来的风轻轻的摆动,宛若一泓碧水在摆动。
这是哪里?
“郡主,你醒了。”看到她睁开了眼睛,青衣和蓉芝立即围到床榻前。
她愣愣地看着,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床前的青衣和蓉芝,声音因为高烧不退而沙哑起来,“你们是谁?”
闻言,青衣和蓉芝面面相觑,然后奶娘连忙在床沿边坐下来,伸手探着她的额,又和青衣对望一眼,奶娘吩咐着:“青衣,快,去看看御医到了没有,千万别惊动长公主。”她吩咐完青衣又伸手从旁边摆着一盆冷水的凳子上捞起一条帕子,拧了拧水就盖到她的头上,心疼地说着:“烧了几天,人都烧糊了。”
忽的,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本来潜伏在南宫月来脑袋里的记忆如山洪般向她袭来,她抱头,痛苦的“呜”一声。
青衣早就向房外走去了。
“郡主!!!”蓉芝惊叫了起来。
她一边忍耐着头痛,一边消化着南宫月来庞大的记忆,自己附体在了别人的身上,这种情况正是志怪话本里所说的‘借尸还魂’。
然而,借尸还魂还不是最令她意外的,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这个身体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想到这一截,南宫月来的记忆已经被她完全吸收,头痛欲裂的感觉也逐渐消退,她启唇,低低笑出声来,欣喜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锁妖塔内的刑姬了,现在,她是南宫月来,景泰二年冬的时候,离她十五岁及笄还差一个月,她到结了冰的河面上练习轻功踏雪无痕,玩得疯了,不小心掉进了冰窟里,感染了风寒。
南宫月来坐了起来,盖在她额上的湿手帕随着她坐起来,而掉落在棉被上,她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开口道:“蓉芝姑姑,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郡主?”蓉芝听到她的问话后,更加担心了。郡主果真烧糊了呀。
南宫月来咧嘴便笑。
“郡主?”蓉芝被她的反应弄糊涂了,总觉得今天醒来的郡主有点不一样。
南宫月来看向窗外,笑着:“蓉芝姑姑,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蓉芝更是傻了眼,扭头顺着南宫月来看的方向看过去,疑惑,好天气?
窗外,白雪飘舞,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刺骨一般的寒,地上,已经积满了雪,院落里所有植物都变成了白色。下人们除了当值的,都缩在房里,围着火炉坐着不敢出门。
要不是大夫说门窗关得太密,空气不好,对郡主的病情不利,她哪会打开窗呀。
南宫月来似乎不发烧了,她站了起来,然后抄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去,嘴里说着:“老天爷对我太好了,我要好好地享受我的人生。”
蓉芝连忙过来替她把衣服穿上,满脸都是狐疑,她伸手探了探南宫月来的额,还是滚烫的,可她就是觉得南宫月来在一瞬间,精神就变得很好了,一扫数天前的无精打采,而显得神采奕奕。
屋内的气温已经很冷的了,南宫月来得知自己可以重头来过,她高兴,在她眼里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了。再说她这个身体自幼练武,有内力护体,别人感到冷,她却不觉得冷,穿衣明显就比别人少了一些,穿好衣服之后,大步就向房外走去。
她虽然出生名门世家,由于很受宠爱,所以南宫月来不曾缠足,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郡主,你去哪里。”蓉芝取来前年太后赐给南宫月来的狐裘披风,想让南宫月来披上,看到南宫月来向房外走去,她急急地叫住,并且快步地走过来,嘴里说着:“我的好郡主呀,你还在发着高烧呢,你这是去哪呀?外面雪大,风狂,你这一出去,准又加重风寒,明天进宫可不容出事。”
“我只是去走走。”南宫月来只是略略顿了顿脚步,然后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一张俊美白净的脸出现在南宫月来的眼前,那张俊脸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淡到不真实,宛如云烟一般,看得见,捉摸不着,却又带着浅浅的温和,如同冬日的一束暖阳,瞬间暖人心窝。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