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沉寂,月半钟声,霜满草尖。席墨逸给纤悉阁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念宫’。单字,念。
这个名字也是席墨逸经过深思熟虑的才起的。既然恢复记忆是必然的,那就请她记得以前那些岁月。
席纤杺与席明辰都让奶娘抱了去,唐明便躺在院落的一摇椅上。这也是席墨逸特地准备的,他知道唐明在宫中是住不惯的,便想了个法子使唐明的心情好些。
这日,恰巧是席墨宸出丧的日子,满皇宫的人都前去送,唯独念宫中的人还一无所知。席墨逸已经吩咐那些撒纸钱的那些宫人注意些,别将纸钱随着风撒进念宫中去。另有,每每出殡的队伍经过念宫,便得停止奏乐,安静绕道离去。
不知是天意弄人,还真的是天意。
当灵柩抬至念宫附近时,那些宫人便小心的绕道而行。偏偏此时一阵大风起,那些纸钱从远处看便像一阵一阵不绝的雪一般像念宫飞去。到底是那日风太大的缘故,那些纸钱竟直直的越过朱红色宫墙飘到唐明身上去了。唐明恰巧是躺在摇椅上的,那纸钱便生生的落在了唐明的身上。
唐明顿时心生郁闷,心里像是一堆一堆的石头沉沉的压在自己身上,不肯被移动一番。唐明将纸钱生生的拽在手里,她慢慢起身朝宫门走去。那时几个宫婢恰巧围在宫门口朝着附近的出殡队伍看着,她们见唐明来了,便朝她笑脸迎去,“娘娘,这时候出来作什么?”
唐明微微一皱眉,甚是不悦的说着,“想来,我做什么也不必向你们说吧。”
那几个宫婢均是尴尬的笑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娘过几日便要封后了,这时候出殡的霉头若是触着娘娘可不好了。”
唐明冷哼一声,她只是淡漠的说着,“我不怕触这个霉头。我不拿‘本宫’二字来压你们是看得起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奴婢知错。只是,皇上吩咐过不许娘娘出去。”那宫婢立即跪着说着,想着若是不能劝服你,便拿皇帝来说事吧。可万不得丢了脑袋。
“不许我出去?”唐明透过那几人的空隙之间朝外看了看,谁知竟是看到了那灵柩,“那棺木之内躺的是谁?”
那些宫婢的脸色皆是十分难看,一宫婢缓缓说着,“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唐明淡漠的凝视着她们,厉声道,“不相干的人会有如此大的排场?你们倒是不怕违背我的意思。我想着,不会伺候主子的人,便早早的好打发出去了。君上不许我出去,难不成还不许我打发你们这些人出去么?”
宫婢们皆没想到唐明会生如此大的气,只是,若是告诉了她,便是命没了,不告诉她,若皇帝念起苦劳,没准下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唐明顿时很是紧张生气,他看着那些皆默不作声的宫婢们很是生气,便飞了一根银针去,其中一女子便倒地身亡,唐明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她只是感到她们在阻止自己做很重要的事情,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还不说么?你们怕死我便现在就送你们去死。”
几宫婢皆是梨花带雨的样子,她们依旧是默不作声。
唐明看着出丧的队伍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便急着,直接将银针飞去,只剩下一人还活着时,唐明的呼吸很是急速,她的眼眶都几乎是红着的了,“说不说?”
“娘娘请饶过奴婢。”那宫婢抽泣着,她的声音很是颤抖是说着,“据说、据说是个王爷。”
“什么。”唐明的心很是一沉,她的身子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她直冲过念宫门口,她追着出殡的人一阵追。可是,刚刚已经耽搁的太久了,且这纸钱亦是满地堆积。
恰巧,一穿着素服的女子经过,唐明硬是冲上前去抓着那女子的手说着,“你可知那灵柩中的是谁?”
那女子很是诧异,只是回着,“只是知道是一个从战场上运回来的王爷。”
唐明的眼眶溢出了很多的泪水,她的手抓着那宫婢的手臂,那宫婢的眉头紧皱,“你放手。”
唐明放开手之后身子硬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此时席墨逸匆匆赶来,他抱起倒在地上的唐明,神情很是匆忙,他连呼吸都是紧张的,“明儿、明儿。”
唐明的泪水从眼角顿然滑落,“告诉我。那躺在灵柩里的,是谁?是谁?”
话毕后,唐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也不知当时席墨逸是怎么样的表情,只知道,那时,死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