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有两头威武石狮子的王府大门外，四名小斯抬着一顶深红色软轿缓缓走来，软轿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两排带刀侍卫，骑马走在前面领路的黑衣男子正是李茗。

到了王府正门，李茗挥手示意停轿，一身朝服的历穆衡掀帘而出。一路上，历穆衡面色阴郁，不发一言，径直朝前厅大堂走去，李茗跳下马背，紧跟其后。在院里打扫落叶的下人们见是王爷回府，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历穆衡恍如未见，穿过跪了一地的人，走进前厅大堂，坐在主位上。进了前厅瞧着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人，李茗未免她们受到牵连，正想挥手示意让她们出去，动作却不及主子快。脸色难看的历穆衡阴霾地瞧着底下跪了一地的人，怒气冲冲地解下玄色披风扔在跪着的下人身上，“滚出去，跪这里看什么？碍本王眼吗？”

今早主子上朝堂，一回来就这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主子是在朝堂上受到了圣上的刁难。生气中的主子脾气不是一般地差，动不动就爱拿下人来出气。怕堂上这些无辜的人受牵连，李茗出声让他们退下了。

跪着的下人们如临大赦，深怕走晚一步就遭殃，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退出了前厅。

“小王爷，朝堂上是出什么事了吗？”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多嘴，李茗却还是问出了声。

闻言，历穆衡立刻横来一记恨恨地眼，“你是在嘲笑本王无能吗？”

“属下不敢。”李茗握紧佩刀，单膝跪地，他怎么敢嘲笑主子。

只是听得主子这么一说，再加上从宫门外的太监们的碎嘴中得知的一二，看来传闻圣上削王爷兵权的事是真的了，他暗想。

认定了李茗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此刻他好心的询问，历穆衡也只觉得他是在看他笑话。嘲笑自己的无能。

今日在朝堂上，历穆丰美其名曰为边疆蓄势待发的战争重新整编军队，实则是为没收自己手中的兵权。历穆衡知道自己手握的一半兵权一直以来都是历穆丰的心头大患，他没想到的是这天会来得这么快。最后他以身体不适为由，不顾龙椅上脸色铁青的历穆丰，甩袖离去，留下身后窃窃私语的满朝大臣。

“最好如此。”在朝堂上受了一通气，历穆衡闭目养神，无视跪着的李茗，慵懒地开口。

屏退了下人的前厅此时寂静无声，堂上的气氛也因为主仆之间的这番对话而有些微妙的变化。

“见过小王爷。”突然闯入的钱来发打破了大堂之上的诡异气氛。

“死奴才，谁叫你滚进来的。”本就心情不好，现在闭目歇息会儿都有不识相的下人来打扰，历穆衡不悦地睁眼。

刚听王府下人说小王爷回府，一心想着邀功请赏的钱来发二话不说就朝前厅赶来，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主位上一身戾气的历穆衡，惶恐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什么事？”认出堂下那尖嘴猴腮的钱来发是王府的总管，历穆衡微皱眉，一脸的不耐。

被喜怒无常的历穆衡吓得后背冷汗直流的钱来发慌张取出怀里的血玉扳指，恭敬道：“回禀王爷，小人的弟弟钱贵今日收得这枚血玉扳指，小人一看就觉得分外眼熟，像极了王爷的血玉扳指。”

血玉扳指？历穆衡冷眼瞧向一旁的李茗，李茗会意，上前取了钱来发手中的扳指拿给主子。

历穆衡没接过扳指，只是瞥了一眼李茗手中的东西，就已经确认那就是半月前扔在望月楼外的血玉扳指。

见历穆衡迟迟不吭声，钱来发有些着急，难道不是小王爷的东西，还是小王爷什么时候丢的都不记得了。

“小王爷，那扳指是破庙的乞丐拿去小人弟弟的当铺典当的。”钱来发以为是历穆衡忘记了扳指之事，刻意出声提醒，末了还加了一句，“那群不知好歹的乞丐，居然将主意打到小王爷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于这一天到晚只懂得拍主子马屁的钱来发，李茗是厌恶得很。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血玉扳指，不禁疑惑，那日主子将扳指丢于望月楼外，他记得是小公子拾去的，无缘无故怎么会到了当铺呢？

“李茗，你去破庙看看怎么回事？”这些跑腿的事本来轮不到李茗亲自出马，只是眼下生气的历穆衡对李茗是眼不见为净，才将这些琐事打发给他去做。

李茗一走，跪在堂下的钱来发迟迟不肯离去，原来是心里还惦记着那点赏银。

“怎么，还打算向本王讨赏吗？”钱来发的那点小心思，历穆衡看在眼里，冷笑。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的告退。”在王府混了几年早就摸清小王爷的喜怒无常的性子，钱来发再没眼力，也听出主子语气中的不悦，哪还顾得了什么赏赐，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看着空无一人冷清的大堂，向来高高在上的历穆衡不禁觉得有几分落寞，在这王府之中，谁不是怕他惧他，唯一一个时时刻刻守在自己身边的人，也不过是用来监视自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