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倾亚!她听见自己内心有个小人在这样大声呐喊,但是她终究没有把那个名字喊出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回答她。“梦如萱。”
“哦?”姬三娘凤眉一挑看着她,“你就是那天因为贪玩被我罚站在雨中的那个丫头了?”
“是。”她脊梁不禁挺直,毫不畏惧地看着她。
“我就是那天几乎被你害死的那个小女孩,可是很不幸的是,我活下来了。”
姬三娘回忆起一个月以前,因为几个后房丫头的失误,导致了一个客人的牌号忘了被摘下来,然后就被其怒气冲冲闯进万屏楼抓奸的二房夫人看见。这位河东狮根据牌号精准地找到了房间当场一脚踹开大门,将床上正行鱼水之欢、赤身裸*体的两人抓个正着。
事后的处理结果,因为这位河东狮的爹爹是裴国当朝位高权重的礼部侍郎,只轻动两指便四两拨千金,将这位倒霉的寻花郎现在官衔削去,发配了边疆;而那位光着胴体就被河东狮揪着头发抓下床的翠儿姑娘,姬三娘打点了半天工夫才终于免去了她被河东狮抓去府中做丫鬟的可怕下场。
事后,她大怒。亲自下令追查那天执勤的几个后勤丫头,小如萱就是其中一个。待名单整理出来,姬三娘看也没看就威严下令:这几个丫头不守院规,懒惰成性,先各自杖责十大板然后跪在大雨瓢泼的后院两个时辰反省自身。
后来,听说一个丫头身子太弱,在罚责时当场晕倒,后来险些丧命。她这才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下令暂时免去了她服侍前堂的义务。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姑娘了吧。
姬三娘想至此处,不禁再次将目光放在眼前这个小身子上面仔细打量。
虽然只穿了一身白色素衣,但是身上系的一条玉色绣花腰带巧妙地将曼罗的腰肢,盈盈的身态都体现了出来;胸前若隐若现,依稀能看见女子身上最令人神魂颠倒的线条已经呼之欲出;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而脸上的神情不卑不亢,透着如月光般清冷的光芒。小小年纪已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两道浅褐色的瞳孔,里面灌满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和悲慨,倒是令她不禁一惊。
姬三娘心中暗暗赞叹:好,好!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但这个丫头眼中的神色分明是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谁都不愿承欢。也好,我万屏楼现在正缺这般有骨气的女子,也不失为一枚理想中的红颜祸水了。
这边姬三娘越看越喜欢,几乎要离座欢呼,但是梦如萱眼中的神色却越来越冷,几乎要把现场的气氛冻裂。
这个大婶虽然人长得漂亮,但是眼神要不要那么诡异啊。我又不是一块可口点心,看起来她恨不得将我蘸点芝麻酱直接就饭咽下去了。
“咳咳!”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美大婶,哦不,三娘,这次可否放过那苏和樊公子一马,如萱等姐妹一定谨记三娘鸿恩,做牛做马感激不尽。”她暗地里翻翻白眼,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那些宫廷肥皂剧的对话。
姬三娘还未开口,旁边的奉儿姑娘率先抢话出口:“不行!万屏楼的规矩岂是能随便打破的?现在万屏楼上下光招牌姑娘就有两百来人,下面还未正式挂名的更是数不胜数,更别提那些丫鬟老妈子了。如果人人都争着效仿,想着私通向外,那我们的规矩何在,威严何在?三娘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俏脸瞬间冷如冰霜,当真是棘手难办。
如萱心中大骂,好你个小姑娘,竟然如此不通人情事理,俨然真是古代女判官了。
在旁的绿萝等人一听不禁又急又怕,赶紧噗通噗通纷纷磕起了响头:“求奉儿姑娘手下留情,放过那苏和樊公子两人吧。”
“求三娘饶命,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只俯身几个来回,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额头俨然转红变紫,看着血迹森森,甚是骇人。
如萱见此情景心疼不已,咬咬牙,上前一步深深打了一个万福道:“三娘当真要顺从奉儿姑娘此番建议,将两人打入猪狗不如般的生活?”
三娘假装没有瞧见她眼眸中努力隐藏的怒火,冷笑道:“倘若我当真顺从呢?”
如萱之前听那苏她们讲起过三娘平素为人,料想她并非一般的青楼老鸨,只识钱财利益;今日又见了三娘本人,看这谈吐气质更加与心中猜想无异,于是大胆说道:“万屏楼中自是不缺丫鬟老妈,更不缺男人,三娘成立万屏楼至今,万屏楼中只传才子佳人,风流韵事,很少鸡飞狗盗之徒敢惹麻烦。其中原因除了三娘自身芳名远播以外,更因为几位姑娘管理有方,使得万屏楼上上下下无不服帖顺从。今日闹剧只不过因为小丫鬟情窦初开,芳心所倾所惹出的一个小笑话而已,三娘和各位姑娘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虽然嘴上巧笑若兮,但是心里一直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姬三娘看着城府莫深,喜怒难测,万一性格当真乖张不吃拍马屁这一套,那工夫可都白下了。
俗话说得好,拍马不嫌粪臭,舔肥不嫌油厚。不论她是只喝露水的仙女还是田间耕锄的农夫,一遇到溢词赞美的话那都是会飘飘然起来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