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至,日光浅淡。在齐王宫陪伴田荷已是一月有余,虽是玉盘珍馐、绫罗绸缎,可她竟是怀念起杨大嫂来了。当日她有托人去给杨大嫂捎信方住进齐王宫,不知杨大嫂可会挂念自己……而南宫务本,亦是未再来找她。
天渐渐凉了,如卿望着远方与宫女玩闹奔跑的田荷,嘴角一勾,喊道“荷儿慢些,小心摔倒”田荷不禁回道“姐姐,快来一起玩啊”如卿无奈摇首,亦加入她们的玩耍行伍。
待到玩得累了,如卿方将宫女递来的手帕接过,拭着田荷小脸上布满的香汗,发觉这小公主虽只有十岁,但却已显露出倾城之貌,定是随了她母亲卫夫人。亦不知是福是祸……
“姐姐亦是大汗淋漓,下次不必先为荷儿擦拭,还有奴婢们呢”“可姐姐还是觉得亲力而为较好”想来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不知基层百姓之疾苦啊……
二人缓步赏园,不时的闲聊着。“冬日近了,过些时候要下雪了,那雪花堆起厚的足有一尺高”如卿莞尔,无意识的回道“一尺雪如何?姐姐见过燕国积雪……”说道一半,始察觉燕国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国都里住着她仅存的亲人。果然,路走的远了,人总会忘记最初的目标……
她的脚步霎时停下,而田荷发觉出她的异样。小心翼翼问道“凤姐姐,怎得不走了?”张口欲说其中原由,却又有万般不舍涌入心头,生生的使她将那些离别之言尽数吞下。“无事,继续走罢”。
三日后,如卿徐徐道出对杨大嫂的思念后,便在齐王的准许下前去探望。由于田荷上次失踪之事,齐王心有余悸,不允田荷同行之请。
下落马车,深深打量起这给予她无限温暖的杨村,她的心情竟如春日里的阳光般明媚起来。
“臭婆娘,你们家几日没交税了,白吃你些东西又怎样”“你们这些贪官,我家的税定是被你们贪了。哼,算上今日已是连续九天了,还想要赖在我家蹭吃蹭喝,没门”如卿心下一沉,快步闯入杨大嫂院中。
“从前竟不知你们有这等喜好,鱼肉百姓,该当何罪”凛然的女子声音,正是如卿。方才恶语相向的官吏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女子,猜测不是寻常人,缓和声音道“呦,劝姑娘还是别管这档子事,不然…”“不然如何?你们如此作为就不怕上头、大王知晓吗?”官吏讥讽一笑道“大王?哈哈…真可笑,连我们上头都贪赃枉法,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呢”“你们休要胡来”杨大嫂拉住如卿的衣角劝道“丫头,这事与你无关,你快些离开吧,不要为我们招惹事端”如卿心中不免感动,这个时候杨大嫂还是这般为自己着想。
“今日我偏要胡来,你能奈我何?来人,给我砸”此时杨家父子不在家中,只她们两个女人,果然是会以大欺小、倚强凌弱。
杨大嫂急忙去阻拦,却无多大效用,顷刻间,原本温馨的院子已成为一片狼藉。如卿僵立在原地,她的脚步无法移动,眼睁睁的看着院子被毁的全部过程。第一次,那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官吏挑衅一笑,对如卿说道“看到了吗?满嘴的礼义道德有何用,老子才是天理”如卿的眸光渐渐的恢复了焦距,她双眼猩红的望向那官吏。无论如何,这个院子曾让她尝到家的味道,可如今变成如此凄惨模样……
雪,柔软的雪舞动着身躯降落人间。如卿的心此刻比这白雪更要凉上三分,忽的,无任何征兆的、发疯似的朝那官吏扑去,一掌一爪应声而落。官吏猝不及防,跌倒在雪地。捂住红肿的双脸,大怒命令道“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几名小卒岂敢不听,上前便要抓人,幸亏杨大嫂手握锄头护住了如卿。
“放肆,你们竟敢如此为非作歹”官吏闻声惊吓跪地,颤颤巍巍道“南…南…南宫…公子”眼前俊美如仙的男子正是南宫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