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明亮，王云方手中拿着一沓写满了名字的纸张怔怔地发呆。他不敢相信，相交数十年的朋友真的能做到如此。

“大哥。”坐在王云方身旁的一名蓝衣老者轻声唤道，这老者云王云方有七八分相似，正是王云方的二弟王云峰。

王云方打了一个激灵，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些年我万分信任的智囊，刘川都是他派来的人。哈哈，怪不得他那天一直在我耳边劝我‘不可与黑虎帮翻脸’。他本来就是章庆林的人，能不向着他说话吗？”

王云峰望向自己的亲兄长，心中也是愤懑难平。兄长拿他当亲兄弟，对他掏心掏肺，而他呢？名单上显示，最早安插的一批奸细竟已在神刀门内潜伏了二十年有余。这说明，章庆林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家大哥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当兄弟的能不知道吗？这件事会对已过古稀的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王云方缓缓将那些纸张放在桌子上，对那蓝衣老者道：“云峰，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但做这事前务要秘密，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哼，杭州我也是呆不得了。明日就打点行装，我们回苏州去。”

王云峰答应了一声，看着兄长。灯火映照下，王云方眉头紧蹙，脸现痛苦之色，只听他自语般的道：“他到底是不是杀了我妻子的章林？”

王云峰闻听此言，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大哥，我觉得，如果当年陆凌霄如果故意想找章庆林的麻烦，他可以找很多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实在不必找这样一个如此荒唐的借口，您也知道，陆凌霄这个人行事毫不矫揉造作，从不屑说谎骗人。他当年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王云方听了这番话，忽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每当我想起我们刚认识时他那高义的样子，我……我就不能不相信。可笑啊，可笑啊，当年我在月儿灵前立誓，必将手刃章林，报此血仇。呵，这么多年过去，我竟一直和我的仇人称兄论弟，甚至还成了他的帮凶。”

王云峰见兄长已经悲愤至此，忙劝道：“大哥，现在恨和悔都不管用。唯有想出下一步怎么办才是正理啊。依小弟之见，我们还是不能贸然和黑虎帮决裂，需得慢慢筹划，方能报此血仇。”

王云方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我身边多亏有你，否则这神刀门早就葬送在我手里了。”王云方以手扶额，似是惓极。

王云峰又道：“大哥言重了，若非大哥给小弟飞鸽传书，让我彻查神刀门上下，这些奸细我们恐怕还揪不出来呢。”

王云方苦笑了一下，道；“我们神刀门都要改姓章了，我若再没一点儿察觉就真的该死了。唉，说实话，我们还真得感谢一下人家碧霞派和玉蝶派，若是没有他们，借我九个脑袋也想不到那章庆林竟会是这样的人。”

他刚说到这儿，忽然有人敲门。王云方叫了声“进来”，一个年轻的神刀门弟子推门而入，他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后，方上前禀告道：“弟子刚才巡视时发现有三个外人闯了进来。”

王云方兄弟闻听此言均是一惊，要知他们在杭州的这所别院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更何况如今他们加强了戒备，竟还有人能闯进来。

“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可曾抓住了他们？”王云方手捻须髯，蹙眉问道。心中狐疑；“莫非是章庆林派刺客杀我不成？”

“回禀帮主，这三人中一个是‘玉笛剑客’陆清，一个是‘清涟仙子’艾欣然。还有一个女子，自称是碧霞派门下，名叫于慧。那艾欣然和陆清身受重伤，已经昏迷过去了，那于慧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累得全身脱力。因为他们几个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所以弟子们也只是暂时将他们看起来。”

王云方沉吟片刻，道：“你现在就过去，将最好的刀伤药拿去。空出一间房来，给他们住，不可对他们无礼。记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扬出去。”

那神刀门弟子领命出去了。王云峰问道：“大哥是要拉拢碧霞派？”

王云方望着烛火，缓缓点头，“不错，如今我们只能和碧霞派合作。还有，明日不必打点行装了，我们先不回苏州了。”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艾欣然此时沉浸在这梦魇里，浑身上下说不出地难受。想张口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欲睁眼看却怎么也睁不开。若是就这样结束，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永恒的宁静，再不会伤心、再不会痛苦。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她舍不得，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她放不下。她不甘心就这样一直沉沦在黑暗里，所以她拼命的挣扎着，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线光亮，耳边是陆清的声音：“欣然，欣然。”

“他叫我什么？”艾欣然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青衫女子正坐在床边，这女子二十岁上下，容貌普通，但眼角眉梢却透着一种精明练达。

这女子见她醒了，忙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药碗：“艾姑娘，你终于醒了，来，快把这碗药喝了吧”

艾欣然接过药碗，却不着急喝，问道；“姑娘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与我在一起的那个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