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一轮明月，静静地将空明而澄澈的光芒洒向大地，染万物为银白。子夜时分，旷野之中静得只听得见风声与虫鸣，被月色笼罩的一切都透出一种寂寞与凄清。

一辆牛车，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孤单地前行着。牛车碾压过早春软垫般的青草，静谧的夜中唯闻车轮“轱辘，轱辘”的声音。牛车一路向前，融入了空灵的月光；融入了迷离的静夜；也融入了这一天一地的寂寥。

“师父，您知道世间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吗？”车厢里，女童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可不好说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林中总会涌现出新秀，山林中也总会隐藏着世外高人。今天登上武林巅峰，也许明天就会被打入尘泥之间。如此，谁敢说自己的武功是最厉害的呢?”

成年女子的声音温婉沉静，却带了股淡淡的愁绪。

又隔了良久，成年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声音中除了哀愁竟还混合了深深的无奈与若有若无的愤懑。

“其实，在这世间，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

“人心？”女童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对，就是人心。有些时候，人心比世间任何武功都要厉害可怕得多……”

第一章　玉蝶幽谷

江西府西南方有山名“虚无”。其山多雾、古木参天、罕有人迹。此山深处有谷名“玉蝶”。相传此谷四季如春，谷种桃花常年盛开。其间生活着一种白色蝴蝶，阳光下看如羊脂白玉般玲珑剔透、洁若冰雪，被人们唤作“玉蝶”。洁白的蝶、粉红的花构成了一个人间仙境。“玉蝶谷”也因此而得名。

此外，山中樵子传说谷中还住着几个美丽的仙女。她们时常显灵救助世人。神仙之说虽属虚幻，但这无疑给玉蝶谷又添了几许神秘感。

只是这玉蝶谷为群山环抱，谷呈碗形，四面陡峭难以上下。相传谷口处还有仙女们布下的奇门遁甲阵，使人无法靠近。百多年来，一批又一批的探访者只能无功而返。而“玉蝶谷”便如那陶潜笔下的“武陵源”般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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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一缕阳光驱散了山间雾气，露出了玉蝶谷的真容。

碎　谷中一树树的桃花正开得茂盛，尽目的粉色桃瓣，虽灿烂却不刺目，虽娇艳却不妖媚。几只玉蝶成对的在花间翩迁起舞，为那连片的粉红增添了几许灵动的点缀。春日的和风轻轻地　拂动花枝，瞬时间，落英纷落，那柔软的青草地上便铺上了一层粉色的玉瓣。一条小溪如一条明净的玉带，蜿蜒着穿过草地、绕过花树直向谷外流去。溪水淙淙、落红簌簌，玉蝶谷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望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一曲清歌，自花间传出，随着溪水叮咚慢慢飘远。这是温庭筠的一首《望江南》。描写了一个女子清晨梳妆后，独自凭栏远眺，祈盼心上人归来。最终只能失望而归的情景。温词以描写闺中思妇怨女见长。此词仅以二十九字便将女子的思念、失望、哀愁写得入木三分、如在眼前。歌者更是将词中缠绵排侧唱的淋漓尽致，使人闻之心。

歌声来自一个正在溪边梳妆的白衣女子。她跪坐在还沾着露珠的柔软草地上，用一把象牙梳子梳着她绸缎般的长发。

这女子的容貌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因为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样的词来形容她都是辱没了她。她美得清新、美得高贵、美得脱俗。凡尘中，再找不出第二个有她这样美貌的女子了。

如果一定要在这近乎完美的脸上找出一点瑕疵的话，那么就是她的双眸了。她的双眸虽然就如她面前的溪水般清澈见底，却不似溪水那样灵动而富有生机，仿佛是一潭死水。这双眸中竟还涌动着缠绵不断的寂寞哀伤，仿若经历了最铭心刻骨的痛、最惨烈残酷的绝望。即使再清澈的水，如果不会流动也依旧会逊色于那些会流动的水。即使再美丽的眼睛，如果充满了哀伤，也不会有人愿意欣赏的。

这女子，便是玉蝶谷的主人-------“玉蝶娘子”艾玉莲。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她今年实已四十二岁。只因她修炼本门内功“冰肌雪骨”，使气血异于常人，得以容颜永驻、年寿绵长。但这功夫练起来十分不易，只这功法非处女不能练就练此功者必须终身不婚一条便让无数女子望而却步，更不要说练此功时极为凶险，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了。自这神功创成以来，只有创功者自己炼制最高的第九层，后学者最高也只炼到第七层而已。如今艾玉莲四十二岁就达到了第六层已实属不易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艾玉莲梳洗已毕。她缓缓站起，望着对岸的一棵桃树痴痴出神。

那是一棵枯萎的桃树，枝桠上已没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