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四年四月中旬。
胤祥奉命进宫,回府途中遇刺,图喜为了保护主子,替胤祥挡了一剑,生命垂危。胤祥招来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命他们势必救回图喜。
面对十三贝勒的施压,太医们不敢懈怠。个个拧紧眉心,挖心掏肺地使出浑身解数。桐隐隐非常担心图喜的伤势,想进去看看,可胤祥怕血腥的场面吓到她,坚持不让她进去。命陆犹寒在门外看着情绪激动的隐隐,自己进屋寸步不离地盯着太医救人。面色处之淡定,双手却覆于身后紧紧攥着拳头,指尖没入手心的疼痛丝毫没能影响到他眉眼间的变化。
一盆一盆的血水于房内端出,桐隐隐站在一旁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无比惊恐的梦魇似洪水般涌上她的心间。她想起了许久以前的那批山贼,想起了四爷党与八爷党的明争暗斗,想起了日后十三爷的十年幽禁,心中冷瑟顿悟。
直到图喜脱离险境,胤祥才放心送隐隐回去休息。无人之处,桐隐隐走上前去睨了胤祥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不知不觉吐口问道:“十三爷,你······信不信我?”
胤祥不解,思忖道:“这要先问你自己信不信我。若你不信我,我说什么都不中听。若你信我,何须开口相问。”桐隐隐抬头深深看了胤祥一眼,然后倾身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谨慎问道:“四爷可有心争位?”
胤祥顿时蒙了,那闪着金光的双眼死死盯着隐隐,好似一辈子的诧异都要在这一时间表现出来。而此时的桐隐隐竟然一点也未曾分明对错似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目的等待。
惊诧过后,他恍然拉过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抵在胸前,“我不管是不是你听说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反正一句话,四哥只一心辅佐太子。”
隐隐被胤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然醒过神来一般,不住地颔首。但是,她相信十三爷,不代表她相信四爷。若真无心之争,八爷多年的处心积虑怎么可能轮的到他。
见隐隐粉嫩的小脸此时惨白得不堪入目,额上也泛着涔涔的冷汗。胤祥惊觉地松开了禁锢的手,柔声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桐隐隐怕他误会,忙道,“我只是不想你处于危险中,毕竟······皇上最爱的始终是太子。”
感觉到她真切的担忧,他的心里燃起了火焰一般的温暖。微微一笑,双手轻柔地将她带入怀中,“我明白。”他拂过她的发,手尖的温度婉转地寒暄了命里注定的凄苦。她侧身紧紧的,紧紧的把他抱住,万千浮华,只是她知,而非他知。
太子被废,十年幽禁,四爷登基,八爷之死······人在预知中,却无力阻止,才是最可悲,最可怕,最可怜的。但这,岂非是十三爷能懂的。
图喜受伤不能去塞外伺候十三爷,陆犹寒只能物色其他人代替图喜。图喜觉得麻烦,就随意说了一句,“不如让隐隐陪十三爷去。”桐隐隐信以为真,眼前一亮,“好啊,好啊!”哪知,胤祥毫不留情地浇来一盆冷水,“你想都别想。”
为了达到去塞外的目的,桐隐隐便开始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纠缠着胤祥。
他吃饭时,她就在一旁夹菜递汤,表现地极其尽心。但总在他要吃一口饭或喝一口汤时,她就抓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带我去吧。”
他睡觉时,桐隐隐在他耳边左一句右一句念着,故意烦他睡不了觉。他索性不睡,在桌前抄起了佛经的手稿,正好日后要送给德妃娘娘。待他抄累了,准备投降时,却发现号称“打不死的小强”的桐隐隐自己趴在茶桌上呼呼大睡。
他沐浴时,她故意调走了所有的下人,将胤祥衣架上的衣服掳入怀中,威胁道:“你带不带我去?”胤祥气得一下子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一丝不挂的身体吓得桐隐隐一声尖叫,什么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跑。到门口一想,不对啊,没穿衣服的是十三爷,就算要揍她,他也不敢出来。于是在门口,得意地朝里喊道:“十三爷,只要你同意我去,我就把衣服给你送进去。”
屋内,一片寂静,仿佛无人一般。桐隐隐疑惑地把耳朵贴上了门,听到的还真是静悄悄的。皱着眉,刚想往门缝里瞧的,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一只手把贴在门口的桐隐隐迅速地拽了进去,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桐隐隐惊呼到一半,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嘴。她惊慌地瞥去,只见十三爷**着上身,下身裹着一条白色浴巾抱着自己。心头一热,双手猛地捂住眼睛。但感觉不对,想了想,又猛地推开了胤祥,背过身叫道,“十三爷,拜托你矜持一点行吗?”不知道是不是入乡随俗,在现代还算开放的她,到了这儿却变得很容易脸红。
胤祥无奈地回道:“那拜托你把衣服还我行吗?”
听他这么一说,桐隐隐把衣服抱得更紧,转身妩媚地一笑,“当然不行,除非你答应带我去。”
“不可能。”他坚定不移。
“那要我还你也不可能。”
看到她一副坚定的样子,胤祥的脸上现出十分复杂的神色,最后无奈地一叹,“你真就那么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