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恪家之后,大家忙着清理“战后”的灰迹。桐隐隐换了衣物之后便一直留在房间内,心中挣扎万分,不知该如何跟十三爷他们道别。虽然做惯了不辞而别,但如今的格局只怕她前脚还没走热,后脚已经被逮了回去。最后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去了十三爷的房间。
可结果远远比她想得还要严重。当她说出不愿再跟十三爷时,三人已经沉默了一半。只有图喜指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直骂她没良心。其实她心中也不想的。
胤祥没有开口,而是望着桐隐隐,冰冷方淡的俊容没有其他的情绪,随即转身向门口走去。隐隐一下子慌了,急忙喊道:“十三爷!”脚下一顿,想回首却百般强忍,随后好些无奈道:“你还想说什么?”语调惨杂着懊恼。
本来是想就今日共骑一匹马的事好好谢谢他,只觉得此刻十三爷这架势不对,可又不敢瞎猜,只好尽量的躲他远些,摇了摇头道:“没事。”
胤祥听罢,更是气馁,“哼”了一声又回头走去。“既然要走,还杵在这儿干嘛。”
桐隐隐望着胤祥生气怒气来也一样好看的面孔怔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退到门口时,撞上了陆犹寒突然侧来的身子,两人同时抬头,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低头,然后又同时抬头,然后同时走去,只是一个往里走,一个往外走。
来到这三百多年前的清朝是她的不幸,如果再把这想要低调的命运与皇室贝勒情挚,那么,最后青苔黄叶万转云山,一定半是泪,半是血!
寂寂江山,处处谋算,她虽是后人,却不是神人。史中曲折,只知一二。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敢碰他心中所想。她真的不想最后,情注湘流,覆水难收,却不知,怜君何事十年幽禁?
月落三更,桐隐隐依然在胤祥屋外站着,看着她这般样子,图喜也难得动容,扯着她的袖口道:“爷要是真生气,肯定是不想再见到你,自个儿先走了。”
“真的吗?”桐隐隐半信半疑。脸色显现出异样的潮红,知道自己无法在待下去,只得告辞离去。可为什么总会那么在意他的情绪?
“放心吧,我在爷身边少说也有十几年了,这点还看不准吗。”图喜颇自傲地说,但随即脸色又放缓了许多。“隐隐,你真的要走吗?”
心里想着很坚定的答案“是”,但脱口而出,竟换成了“不知道”。可是,她是不得不走的。
“也奇怪,你三番四次说走就走,爷竟没有一次处罚你。”
“那可不。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再说,我又没有卖身进贝勒府,也不算是爷的人啊。”将就着理由解释给图喜听,其实,连隐隐自己也搞不清这十三爷究竟想什么。不,还有十四爷。到底,是不是因为她有某方面独特的利用价值。
正胡思乱想着,图喜突然大声喊道:“谁。”随即,从隐隐身边冲了出去。隐隐周身一颤,也不敢留在原地,追着图喜的脚步跑了过去。黑衣人速度极快,一个闪眼已经消失在黑暗一处。先前大家吃饭的屋子房门打开,想也不用想黑衣人一定是从里面出来。图喜和桐隐隐急忙跑上前。
只见简陋的小屋如今躺着三具刀痕醒目的尸首。恪老爹,慈娘,恪庄儿。血迹满地,惨不忍睹。
图喜第一个反应就是阻止胆小的桐隐隐见到这个刺激的场面,可刚一转身,桐隐隐已经跑了进来。“啊。”冷不防一声尖叫。
这回,桐隐隐真的慌了神,脸色晃地只剩苍白。图喜只道她是一个劲没缓过来,没理会她只顾自己检查三人是否断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不由软软地向后退去,想出声唤图喜,却只见他也扑倒在地。
意识模糊,力气全像是抽干了,想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办法,努力了许久,还是倒了下去。身子刚刚触及到地面,就被一双手扶起靠在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耳边不住的有声音重复着她的名字。
隐隐,隐隐,隐隐。一遍,一遍,又一遍。
桐隐隐吃力地微睁开一丝线,瞧见胤祥焦急担忧的眼眸,心中一恸,甚是温暖,甚是安心。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变得无所不能了?有他在,似乎什么事都特别安心。就像那日在茶棚遇见他,心中再多惊慌也都化作一眼云烟。是因为他贝勒的身份至高无上?是因为他武功的程度绝顶盖世?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抵不住浓浓的困意,眼皮沉沉坠下,只有微弱的意识还可以听见一些响动。陆犹寒去到一旁扶起图喜,试探脉息,才道:“是**。”还没摸清情况,门外就冲进了一群黑衣人。
胤祥和陆犹寒各自护着隐隐和图喜退到了窗口。见来人居多,想拼出一条生路极难,于是,胤祥说道:“我们分成两路,分散敌人,你保护图喜。”说着,抱着隐隐翻出窗外。
桐隐隐身子犯软,被胤祥圈在怀里不得动弹,只剩半梦半醒的意识。马儿狂奔,侧身拂啸的疾风,竟压得耳畔仿若有些知觉,听见身后大匹的马蹄声。山上陡坡处,十三爷的怀抱紧紧的又缩了一圈,生怕她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