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间,牧屺随谷长风来到无尘峰上已逾半载。
一间小木屋内,牧屺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右手中跳动着一点微弱的青色光芒。
此刻的牧屺,正在尝试将天地灵气汇聚,灌入经脉,据为己有。汗水从他额上大颗大颗的滴下。
四周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被撕扯出,朝着心口涌入——
噗!
一口闷血喷出,牧屺骤然睁眼,右手的青色光芒随即消散。
“又是这样……” 牧屺苦涩喃喃。
自从半年前来到无尘峰,在谷长风的教导下,牧屺就开始修炼仙法,刚开始的口诀,道法都练的不错,可唯独当汇聚灵气入体时,却屡屡不行。
每次汹涌澎湃的灵气集中入体时,心口似乎都有什么东西在阻拦这股灵气,自己愈要强行送灵力入体,那股阻拦就愈是强大,到最后竟不受自己控制,直至两力相争,身体经脉承受不起才停。其间痛苦,若不是在北冥磨练出的坚毅心智,怕就是要走火入魔。
但,引灵气入体是修仙的基础,若连这都做不好,更别说什么以后的路途了。
牧屺低低苦笑,右手一翻,一簇青色光芒就再次出现在了手中,这便是诛心门道法。同时,左手按住心口,再轻轻离开,一缕缕白色流苏般的光芒就自心口剥离,在手指的牵引下,在虚空中飞舞飘荡。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牧屺望着旋绕流离在指尖的白色流苏困惑不已。
在初次引灵气入体时,白色流苏就冒了出来,与诛心门道法不同的是,这股力量,柔和,让自己安心,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控。
牧屺将双手慢慢靠近,白色流苏和青色光芒虽混在了一起,却并没有融合。
“莫非,是这股力量挡住了天地灵气?可不对啊,这种安心的力量,明明和道法天地灵气也不冲突。”
牧屺收手,青色光芒消失,而白色流苏渐渐流回心口。
难不成,跟那本叫“山海烬” 的书有关?不,也不对,那本书是否真在自己心里都还是个未知数。
牧屺摇摇头,摒去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小屺,到屋外竹林来。”
牧屺一怔,是师父的灵音传话。他迅速捋了捋衣服,下床开门。
夜空中明月皎洁,无数的星星连成银河,横贯长空。
竹林边上,牧屺站在谷长风身后,听着飒飒竹涛声如海一般涌动起伏。
“师父。”
谷长风转过身,笑眯眯的招手向牧屺示意,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为师将你唤来,是有几件事要交代。”
牧屺颔首,恭敬道,“师父请讲。”
谷长风看着眼前和他一般高的青衣少年,忍不住叹息,“你天资本不算好,可从小在钟山水牢生活,又经历了北冥的磨练,心智,身手已非常人,学起道法来自会容易许多。可我没想到,你竟始终无法引灵气入体。我细细思量,或许,一些上古遗迹中会有解决的办法吧。所以,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前往世俗界寻找前人大能的洞府,估计,这一去,至少三年。”
“今早,我已禀明掌门师兄,我和你都将闭关三年。为防意外发生,走时我会在无尘峰上设下一道结界,诛心门中,若非你几位师叔师伯,绝破不开。另外,我门中的初中级功法口诀,我已尽数写下,这三年,你可以看看,为以后准备。但切记,千万不可强行引灵气入体,避免意外。”
“你也不必担心。当初我和林佑将你带出钟山水牢那种地方,我相信你会活着从北冥出来,如今,我便也同样相信你能够突破这道坎。”
“罢了,这一切由天,我们尽力而为就行。”
风声萧萧,竹林晃荡,影子也在清冷的月光中波动,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打的竹叶哗哗作响。
牧屺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眼前一片朦胧。
是否曾有人,在初见之时,在诀别之际,在重逢之后,面冷心热,硬是为你挡下了世间颠簸?
那是他的师父啊,那个钟山初见,北冥暂别,长安重逢的人!
自己,终归是让他失望了,还要让他周旋于危险中,去探访上古遗迹。
风雨依旧。
牧屺唇边,血,滴下,落入地面水洼,溅起刹那飞花。
次日,无尘峰顶。
暖暖的日光照在牧屺身上,他长身而立,眺望着远方,眼里全是迷惘。
半晌,他缓缓抚上心口,白色流苏在指尖缭绕,在虚空流离,慢慢的,流苏环上了周身,一如那个女子,她有着倾城绝世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樨惑,我还没能忘却你,还想起了你说给我听的那句话。
“今时今日,吾言无它;诸法无我,寂灭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