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河边激战

散会后，众人缓缓离场。我也随着人群往外走。忽听身后传来几个人的嘀咕声，隐隐有”老山羊”三个字，我略略回了一下头，瞥了一眼，见是几个红卫兵，就减慢了脚步，侧耳倾听，又似乎听到”抓来”，”迷信”等字样。我不禁心惊肉跳:”他们马上要对老山羊下手了！那我爷爷的手枪怎么找哇！不行！我得去报信！”

我警惕地搜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人注意我，就加快脚步，挤出人群，拐弯抹角地到了老山羊家。老山羊听了，泰然自若，沉吟了片刻，说:”要不这样，你们先到村子西头河边的树林里等着我，我来不及叫那么多人了，就找一个人。咱们不见不散。”

爸爸和我到了河边，翘首以盼。等了很久也不见老山羊的踪影。父亲依旧目不稍瞬地眺望着村子的方向。我心中焦躁，不耐烦地东张西望，来回溜达。

我捡起树枝插进河里比了一下，河水得有一米来深，平缓地向南流去。水质清澈，河底铺满了鹅卵石，石上水光闪烁。水面不宽，最多五十米。一条土路向东通进村中，土路两旁是很高的大土坡，对向土路这边的坡面直上直下，显然是截断土坡开出的土路。土坡对着河水的那面也颇陡峭，尤其惹眼的是在土路南面的坡面很高处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无人知晓洞里乾坤。对岸叶黄草干，一条土路纵横其间。

突然，父亲叫道:”来了！躲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纳闷为何躲起来，就被父亲拉着脚不沾地飞进附近的小树林里。我累得气喘吁吁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可父亲却气定神闲，睁大双眼盯着树林外面。

外面传来踩在鹅卵石上的奔跑的脚步声，几个人叫道:”站住！老山羊！再不站住开枪了！”我心里一紧，急忙寻声望去，只见老山羊握着拐棍，背着包大步跑向河边，速度飞快。我做梦也没想到六十多岁的老山羊竟能奔跑如此神速，不由得瞠目结舌。忽想起传说中乌龙山匪首田大榜七十多岁时也能奔跑如飞，我才哑然失笑，自悔失态，觉得老山羊之于田大榜，不过小巫见大巫而已。我恍惚发现老山羊身旁还跑着一个人，一身蓝衣服，戴着有檐儿的夹帽子，手里握着一把斧子，鞋都跑丢了，幸亏脚下是土路，要是石子路，脚底早搁得流血了。后面的土路上尘土飞扬，五六个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挥舞着白木棍咋呼着追赶着。

老山羊叫了一声:”你先过河！”他身旁那人趟进河里，单臂着游向对岸。我越看越像村中的神偷席泽富，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既不快又纳闷:老山羊叫他来干啥，有他岂不坏事？思犹未了，忽见白发飘飘的老山羊柱着拐棍立在岸边，吼叫起来，声若炸雷：”板硫菌属！解我之苦！急急如律令！”声犹未了，忽听岸边的水中’哗啦啦’一阵响动，水面上竟然浮现出一块由数百个圆球连成的长方形板块来，板块的四周竟然是三角形、吐着信子的蛇头。老山羊一个健步跳上去，急甩拐棍划动水面，把板块快速划向河中间。此时，席泽富刚好游到河中间，听到身后的水声，不由得回头撇了一眼，只见迎面十几个三角形的蛇头吐着信子迎面冲来，只吓得”妈呀！”地大叫一声，登时动弹不得。老山羊蹲下身，把手伸入蛇口中，笑道:”别怕！不咬人的！你看！”席泽富见蛇口没咬住老山羊的手，才慢慢平静下来，但依然与蛇头保持着距离。

这时，红卫兵追到了岸边，见此情景，顿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过了好一阵儿，其中一个胆大的叫道：”怕什么！伟大领袖毛主席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们坚决和各种牛鬼蛇神斗到底，小小寰球，有几条毒蛇，不管是大蛇和小蛇，黑蛇和白蛇，露出毒牙的蛇和化成美女的蛇，我们都不怕！甭说几条毒蛇，连美帝国主义的轰炸机、战斗机、大炮、坦克、火箭筒、自动步枪、汽油弹、毒气弹，我们都无所畏惧，还怕这个！”旁边一个红卫兵赞道：“不愧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小将们，冲啊！”红卫兵们有如还了魂，挺起木棍，往河里冲去。

席泽富神色有些慌乱，问老山羊：“这下儿麻烦了！咋儿办呀！”我们爷儿仨也在树林里干着急。只见老山羊泰然自若，索性躺在了板块上，举起拐棍指着红卫兵们叫道：”神兵仙将，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休囚休囚！”言声甫毕，突然，从水中跃出三只卵圆球形的红色怪物，爬上岸来。我心中纳闷，按理说，这些大圆球应该滚动向前，不应该爬行啊？再仔细看去，方明其理，原来这些大圆球下面生有几丛浓密坚硬的鞭毛，鞭毛象扫帚似的向后一扫一扫的把大圆球向前推去。

几名红卫兵吓得后退了几步，有两人转身就跑。那个胆大的红卫兵厉声叫道：“不许跑！回来！怕什么！打！”说毕，带头冲过去，举起木棒奋力朝一只怪物打去。那只怪物忽地身子一滚，躲开棒击，蓦地斜弹起来，重重撞在那个红卫兵身上。那红卫兵被撞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中的木棍也差点脱手。别的红卫兵见怪物的伎俩，不过如此，也来了狠劲，纷纷冲向怪物，一阵乱棒，把几只怪物砸得稀烂。

老山羊皱了皱眉，又举起拐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