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把担忧又咽回肚里。
“巡防营官兵已经在咱们十里之外。大人,我们...”正在此时,有一位黑衣人急急来报。
楚临眉毛一抖,虽然想继续看着普济寺被烧成焦土,但此刻却不是与巡防营大批官兵照面的时候。他再次看了眼吐火如荼的普济寺,转头对算盘牛说道,“你带他们全部撤离,不可与巡防营打上照面。”
算盘牛点点头,“那您?”
楚临从新将围兜戴上,嘴角一丝嘲弄,“我自然要去和陈后复命。”
说着,脚下施力,一眨眼已经是一道模糊的身影飘向城中方向。
楚临换过腰牌,走向禁宫。他能想象得到陈后听闻长芮惨死火海,该是怎样的情状。一位失去唯一儿子的母亲,就算再强悍也不免要在鬼门关里转上一遭,她的儿子,她的全部寄托。
楚临不由眼中精光大盛,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抖动,连同他稀薄的胡须都抖动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终于结果了长芮,其实五年前他就该死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污点,他侮辱了闻德也侮辱了整个皇室。他缓慢的步子稍稍停了停,抬起头,向天空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际中,湛蓝蓝释放着清澈的光彩,这必定也是他想见到的,他终于为他做了这件事。
他走的很慢,仿佛是享受盛宴过后的饱嗝。宫道的青石板上,那哒哒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的从容。
等他到了陈后所处的伉和宫,已经是华灯初上。小宫女们已经忙着将一盏盏的美轮美奂的宫灯燃亮。
他立在宫门前,等着传旨太监的通报。可就在此时,他却听到从宫里隐约传来的嬉笑声,映衬着柔暖的灯光显得格外的温馨。
楚临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是...是长芮的声音...还有长公主....”他倒吸了一口气,“这怎么可能?”
“国师大人,陈后娘娘请您进去说话。”陈后身边的老太监尖嘎这嗓子,发出一串刺耳的鼻音。
楚临神色一滞,快步跟了进去。
伉和宫的正殿之上灯火通明,几十盏宫灯交相辉映,正中端坐着陈后。她一身凤袍,头上的九尾凤钗垂落下荧光璀璨的流苏。虽然已经四十年纪,但因保养得当,观之样貌也不过而立年纪,润泽的肌肤上打着红润的胭脂,笑靥中流露出雍容的气质,一双凤目更因常年身处后位而呈现出一种不似女儿般的威仪。
她轻轻扫眼楚临,声音平和中透出一股可以的亲近,“楚国师来啦。内侍,看座。”
小宫人闻声,抬过一把双手扶大椅。陈后一指,“就放在承黎下首吧。他们几个孩子许久未见,我们娘们儿亲近些。也不疏了礼法。”
楚临刚刚进门之后,就已经看到了他们几个。腻在陈后身边的赫然就是长公主盛罗,陈后左手边是长芮,右手边是陈承黎。几个人围成一团,似乎非常热络。楚临不由眉峰一挑,他们几个竟然是毫发未损,可他明明亲眼见着他们进了普济寺,普济寺也明明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烧成火海,可是为何...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瞬间绕起麻团,可也不过片刻的怔楞,他就将这一切的因果归咎到一个人的身上,只怕这世上除了她,他不再做第二人解。
楚临微微笑了,坐在椅子上。而楚临刚刚的转瞬即逝的神情却半点不落,被陈承黎尽收眼底。他心底一沉,“果然郎干说的不错,果然是他。”
心中想着,面上却没带出分毫,冲着楚临深施一礼。楚临赶紧还礼,二人此起彼伏,长芮的目光不期然也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