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咽了回去。只不过短短几日,琅玕已经有些血色,凹陷的面颊也开始复苏般慢慢补了起来。
长芮慢慢滚动轮椅靠近琅玕,“我先为你把脉吧。”
厉姨收起对琅玕的怒色,赶紧将脉枕设置好,请长芮为其看诊。
良久长芮收了手,转向厉姨道,“姑娘的脉象平稳有力,出奇的好。开窗透透气,无妨。厉管家,你去点个火盆放在屋角,为房里驱驱潮气就可。”
厉姨听言,叠声应是,赶着出去置办。
待厉姨走开,琅玕捋一捋袖口,才从容道:“殿下有话请直说。”
长芮支开厉姨的举动,显然已经让琅玕留意了。他本也有话要说,咽下的话又提了起来,“能放过章大人吗?”
琅玕淡淡一笑,“今日在章云海府上的果然是你,殿下好歹也是皇子,如何躲在帘后做听墙角的营生呢?”
长芮一怔。他一早听说抓了细作的事情,料定这件事是冲着章云海去的,便早早赶去了章府。不想后来琅玕也去了,心下疑惑,就躲在了花厅月洞门的帘帐之后。
当听到琅玕提示裘贵那副字得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他惊讶于琅玕心思的深沉,更惊讶琅玕心里的恨意会如此浓烈。
长芮本已小心的隐蔽了,不想还是被琅玕觉察,知瞒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是我。没有出来,是因为有裘副院首在,我多有不便。可你知道的那副字一旦被挑起来,后果有多严重吗?你一定要把章大人推上死路吗?”
“不是我,是大宏律法。逆臣余党,私通异邦,蓄意叛乱,卖国求利...他做下的桩桩件件,若想活命,不是要问我能不能放过,而是要问大宏律例能不能放过。”琅玕话语清晰,语气平和。仿佛置身事外般,单纯的评讲一件案子。
长芮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章云海在这件事情是做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无论他有多么大私怨,都不是他卖国的理由。“他是轩辕将军的朋友,纵然甚少往来,知道的人非常少,可是他们却是淡如水的莫逆之交,他们...”
琅玕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和章大人并不熟,对于他要谁作朋友也不感兴趣。只是他触犯了律法,该有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况且我也没报官,也没张扬。说与裘贵的,不过是我亲眼所见,偶有所想。至于他怎么安排,我也管不着。所以你来对我说这些,实在没用的很。倒是皇子殿下,面对一个叛反之人,还要为其奔走。你这样做不怕有心之人拿捏吗?你也明白陈后、楚临、程誓贺现在关系微妙,就算你不怕,陈后也不怕吗?我劝你还是先想想自保吧。”
长芮说了一半的话,生生被呛住。是的,就算自己不怕,可母后呢?也许母后在别人眼中是强悍阴毒,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他不能不为她考虑。而且楚临和程誓贺打起来,也许正是母亲想要的。他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指责她?
他心中的慷慨渐渐消散,深深的落寞浮上双眸。望着琅玕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长芮头低了下去。“那颗珠子想必就是姑娘丢失的命脉所在。只要守着它,身体自然能大好的。我再开一副温补的方子,配合着调理就是。”
琅玕向来是点到即止,遂点头道:“有劳殿下了。”
长芮就着案桌上的笔墨快速写了方子,正巧厉姨端着炭盆进来,接过方子千恩万谢。
长芮心中晦涩难言,稍作寒暄就欲告辞离开。临行时想到一事,“盛罗初次见识战场惨烈,难免有些伤感。她要留下帮着幸存者善后,我答应了。”
琅玕自然明白他此言何意,“我已经让弑龙不必急急回来了,有她在长公主身边。殿下放心。”
长芮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扶着车轮的手微微颤抖,“琅玕,若...若...罢了。如果你不嫌弃长芮残疾,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听到这话,琅玕立时气的怔楞当场。这...这是什么?是告白,是承诺?可笑!谁会相信有人能爱慕一具会走的骷髅?这分明是蓄意拉拢?
纵然男女之事对她是陌生是新奇,但她不喜欢被利用,尤其以这种方式。她紧紧攒起双手,重重一拳打在桌案上,嘴唇不受控制的抽动,却想不到一句最狠厉的语言反击。
长芮看着琅玕的表情,脸上的落寞之色更深。似是不敢再等着接下来的回答,垂着头将轮椅转了过去。
厉姨长叹一声,又瞧了瞧琅玕的神情,也不敢多言。只能推着轮车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