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青呢软轿,一队随从沿着学院的道路,缓缓离开中心区域,行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裘贵和琅玕才渐渐到达章云海的住处。
琅玕挑起轿帘四周张望,只见树木葱茏,房屋却少的可怜,只一所大宅座落在不远的前方。
“章大人,好歹是院首之尊,竟住的这样偏远。”琅玕不由叹道。
裘贵捋须低声道:“他是这两年才搬到这边来的,还不是为了养马方便些。中心的地方,哪能圈的住一千多匹马,住的下这么多下人。”
说着又笑道,“你看看,他这哪里像个院首。他要是能再有权些,怕是西麓早就不是书院,要成个马厩喽,你我也只给他当个马倌吧。”
琅玕也笑,裘贵忙又补充,“不不,咱们还是当匹马,来的更受宠些。”
“只怕您这匹烈马早就名驹有主,他驯不服的。”琅玕意味深长的接口。
裘贵一噎,讪讪笑起来,“那是,那是。”
正说着话,随行的那位牛师爷打帘禀告,到了。
因为是和裘贵一起来的,门口的壮汉并没有多问,下人直接把他们带向内堂。
经过院落,一路行来,章云海的院子虽大,却并不华丽,奇花异石全无,倒是前前后后种满翠竹,曲折掩映,显得颇为神秘。正如裘贵所说,琅玕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艾草味道。
琅玕故意把袖子在鼻下扇了扇,裘贵刚好瞥见,低低调笑道,“郎大人,这股味道果真驱邪吧。”
琅玕也笑,“确实,醒脑的很。倒不知道,章大人的宝贝马是否也喜欢。我可听闻马最胆小,有刺激的味道可是容易受惊的。”
算盘牛跟在二人身后,他本就最擅长这些杂文广记的小知识,听她刚好说起这些,赶紧走快两步卖弄道:“大人不习军事,可能不知道。马倒是不烦艾草的味道,行军的时候,蚊虫多,马最爱找生有艾草的地方躲避叮咬。所以将士们到了夏日也多会采集艾草,晒干焚烧,为战马驱蚊。”
琅玕作出一副欣然之情,称赞道,“原来如此,牛师爷果然知识广博。”
说着又似偶然想到,再好奇问道,“那牛师爷,若马误食了艾草,可会有问题?”
算盘牛听到琅玕称赞,心中得意,又听琅玕再问,哪肯不继续卖弄,忙回答:“艾草本也是一种草,没什么毒性,马误食也是不要紧的。而且,如果把马饲料里掺入艾草,马吃了可以阻其鼻息,使马儿只能用口鼻呼吸,发不出嘶鸣。在战场上若要潜行夜袭,这个方法也经常用的。”
琅玕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受教良多的神情,“人家说好的师爷胸中自有一间杂货铺,主家要什么有什么。裘大人,你该好好赏赏牛师爷了。”
裘贵一愣,自觉琅玕这话说的并不单纯。口上应承,“一介师爷,不过知些芝麻小事。郎大人既然赏识,我回去必赏的。”
算盘牛得了脸面,口中说“担不起”,心里却乐开了花。再瞧东翁却像是心无所属的样子,又不免疑惑,自退后了半步,暗自盘算起来。倒是琅玕淡淡一笑,再无他话。
来到内厅,下人上了茶,章云海却不见出来。裘贵脸上有些挂不住,琅玕不在意,径自站起身,踱步欣赏起屋里摆设。
这间花厅可看的东西确实不少,陈设都是一般,倒是一墙字画中不乏珍品。
裘贵怕琅玕不悦,将心思放下,也走过来搭讪。“郎大人我说的没错吧。章大人以前酷爱字画,这满墙的墨宝,您瞧着可还入眼?”
琅玕正端详着一副字,听裘贵如此一问,刚好说道,“都是珍品。尤其是这一副,我看格外的好。”
裘贵不由也瞧向琅玕身边的那副字,是副草书,龙飞凤舞的两行,‘雪沁霜雕凭甲胄,热血丹心孝轩辕。’
“不错不错。郎大人眼力不俗呀。”裘贵赶紧逢迎道。
“不是我眼力好,实在是这字写的好。遒劲有力,虽有草书的洒脱,转折处却透着一股刚劲儿。看着倒像是常年带兵之人写的,诗文字体都别具一格。”
琅玕笑着,眉头忽的又拧了起来,“只可惜落款不是主人,倒不知是何人的好字了。”
裘贵也往落款上看去,果然是个补款儿,‘信忠愧友,嗟叹补之。’
看到这句,他瞳孔忽的放大,心底绕起千般疑云。章云海在西麓这些年,明里暗里都不见他和谁有交情,公事上的接触也是泛泛。若不是他以前名头太响,就这副性子,怕是早让人扳倒了。若说他有朋友,裘贵还真是难以相信。
琅玕眼角看到裘贵的表情,心中自是明白,口上却道:“竟是章大人的朋友?裘大人可知道是谁呀?”
“额,我也不知道,也觉得新鲜。不过,想我和章大人同僚而已,这样的私事,不知道也是有的。”
琅玕有些意兴阑珊,裘贵见琅玕如此,忙又说,“难得这字有风骨。若有机会,我来问问章大人,也求一副字来给郎大人挂。”
琅玕友好道:“裘大人好意我心领了,只怕章大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