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黎最烦的便是女人的事,好好一个朝堂,后宫干政就是大乱。搞成现在这副乌烟瘴气的样子,自己的姑母绝对 脱不了干系,语气不免带出几分鄙夷。
陈承黎自说着,眼尾却瞥见琅玕满是不屑轻轻摇头,不由停住,“怎么?你不赞同?”
“赞同,赞同的很。若果你想一辈子做个侯爷,这样写就很好。“
琅玕明显是讥讽。陈承黎刚刚的疑惑还未消散,琅玕又卖关子。他再也无法忍耐,眼睛眯紧,额上青筋突起“我知你有才,所以忍你。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莫要逼我。”
“逼你如何?想杀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你一个。”
陈承黎憋闷的火气腾的窜了上来,霍然起身两步逼到琅玕近前,狠厉的仿佛要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琅玕本就羸弱,被陈承黎一冲,身子不受控制向后倾。
就在琅玕要倒下的瞬间,陈承黎伸手猛的揽住了她的后腰,将她托着凑到脸前,目中带火直直逼视。他在用眼神警告,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瞒的人,她最好安分些。
可对于威胁,琅玕从来都是无所谓。她犹如挂在悬崖边,最坏的也无非就是掉下去,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十六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吓得住她。
毫不犹豫的,琅玕的目光也冷冷的撞了上去,没有半分畏惧。
“哎呀,你们...”
厉姨慢慢推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出声,旋即又一把捂住口,暗怪自己莽撞。她不知两人为何事贴的如此近。若让旁人看到,却是有点暧昧。一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琅玕被厉姨一喊,突然也觉得十分尴尬。伸手往陈承黎前胸猛地一推,自己向后坐在了矮榻上。一抹红晕不知何时悄悄浮上面颊,只好别过头去,“厉姨,怎么了!”
厉秋渝咽了口唾沫,“额,刚刚殿下找到一个熏蒸的法子。现在已经去准备药草了,让我来和侯爷说一声。”
“知道了,你也下去准备吧。”陈承黎也坐回矮榻,语气不善的打发。
“侯爷,你的手...”厉姨余光看见陈承黎的手,因刚刚托着琅玕太过用力,此时已经黑红一团,纱布松散,血迹斑斑。
“下去,听不懂我的话吗?”疼痛使得陈承黎的脾气异常暴躁,上下牙齿死死咬着,强忍着不发出**。
厉姨本来也是火爆脾气,除了琅玕,她是谁的帐都不买。可此时看出陈承黎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又明白这份罪是为琅玕遭的,不由的心软了下来。
余光扫过琅玕,琅玕也正瞧着陈承黎的手。厉姨稍一犹豫,还是顺着话退了下去。
待厉姨出去。
陈承黎左手紧紧抓住右手的腕子,双唇紧抿,闷声咬出几字,“说!你知道,我不想伤你!”边说着身体靠着炕几慢慢弯了下去。透过他垂落的发丝,琅玕瞧见他的脸色如同白蜡,泌满细汗。
她几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声,:“孔雀肚子里不一定怀着龙种,也许是…如来也未可知。我听闻,程誓贺家里供的可不是神龛,而是菩萨。”
“你的意思是…”陈承黎猛的抬头,瞬间想到一个典故。
西域佛教传颂,佛祖如来是从孔雀肚里裂腹而生,此后佛教信徒便尊孔雀为佛母。这个西方教派进入中原也有些年头,随着时间流逝,竟渐渐壮大起来。发展信徒,修建寺院,讲经说法…细算下来,如今官员中竟有一半都信了如来。而程誓贺就是其中之一。
琅玕扫了他一眼,“一年前,京城普济寺的主持智难,被告奸污待选良家子的案子…可是你告诉我的,不会先忘了吧。”
的确,是陈承黎说的。静宜是道门中人,对于佛教兴起,自然关注。这件事在当时闹得颇大,可算是一桩丑闻,陈承黎也就事无巨细都写进了书信了。
虽然智难大呼冤屈,可良家子确实是在普济寺上香之后臂上的守宫砂就消失了。整个过程都有家人陪同,只有在智难禅室赐福的小半个时辰是唯二人独处。而经官府验身之后,那位良家子的确处身已失。
闻德推崇道教,信赖楚临。身为道教宗师的楚临自是希望将日渐壮大的新教连根铲除。毫无疑问,这件案子就是打击佛教徒的最好的突破口。随即智难被判定死罪即刻问斩,普济寺僧人全部驱逐。
但事有多变,不想判决刚一昭示,便引起了众多官员新贵的不满,这些人中尤数程誓贺为最,他不依不饶没给闻德半分情面。协同朝中不少官员力保,列举此事诸多蹊跷,咬定并无一人亲眼所见。
闻德迫于群臣压力,且立身不稳,不愿和程誓贺就此闹僵。不得已才折中处理,将智难暂押,斩监侯,普济寺僧人闭门待查。这件事为闻德和程誓贺之间划上了深深的裂痕。
后来闻德身故,楚临和程誓贺成拔河之势,时而联手时而互压,这件案子就被拖延至今,仍无结果。
想到此处,陈承黎不禁放声大笑,刚刚的疼痛似乎全然忘记了,“郎先生果然独辟蹊径。将这件事搬出来做文章真是高明,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