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是什么人吗?”琅玕整整衣衫。
漠不关心的话语,旋即又将陈承黎拉回到现实。刚起的好感,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你不先关心下我的伤势吗?”
“怎么你指望我叫你一声恩公?还是希望我从此感恩戴德,对你俯首帖耳?就算我做的出,你会信吗?”
陈承黎又是一怔,没错,这样的反应才是他最不怀疑的。若是琅玕现在摆出一副声泪俱下、投之以诚的样子,他反而要猜忌几分。这位郎先生似乎已经将他看到透骨。
陈承黎不由心中发憷,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为的就是不让人看透自己,可在郎干的眼中,自己全部的情绪、意图、喜怒...竟都暴露无遗,甚至没有一块遮羞布。
刹那间,一直以来困扰陈承黎的那股澎湃的血气又在血液里汹涌翻腾。他篡紧了那只受伤的手,体会着剧痛带给他清醒。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无论事成事败,都要把琅玕紧紧抓住,他绝对不允许一个如此了解自己人脱开掌控。
琅玕的眼睛犹如古井,把陈承黎此刻的想法全部倒影在心底。然而她并不畏惧,慢慢向他走了过来。临近身前,琅玕忽的手心摊开,将掌中的琅玕珠伸向陈承黎,“拿去。“
陈承黎一把握住,此时此刻他太需要这颗珠子为他保持神智清明。
“不必担心,至少现在我和你的立场是一致的。况且我也需要你的助力。他们要的可不是你一条手臂,而是我的命。”琅玕慢条斯理的宽慰着,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温情。
琅玕珠再次回到自己身边,陈承黎又感受到那股清凉。珠子似乎经过了净化,比平时更快的带走了血液里戾气。头脑一清,陈承黎的心智也回来了。
稍一思索,他便认识到这次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琅玕,再一分析,随即得出定是与**幕后黑手有关。
“看来你管**实在捅了马蜂窝。人是蒙面的,我没看清。不过,你坏了人家的好事,也怪不得幕后之人要你的性命。“
这些琅玕早就想到,而她向来对自己能想透的事情都不惧怕。既然敌人已经出招,那她见招拆招就是。于是她笑笑,全然不在意。
这副样子落在陈承黎眼中却是有些吃惊。想他一个病弱的书生,面对危机却能从容自若。死,对于每一个人都一道天堑,若真能做到漠视生死,那他不是心有宏图,便是心如槁木。这位郎先生又是哪一种呢?
“你不怕吗?”
“怕,我当然怕死。可无论是被他们杀死,还是病死,最好也不过寿终正寝老死。反正总有一死,怕有用吗?”
清淡淡的一句话,竟把生死参悟的如此透彻。陈承黎不怕死,因为他怕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大业未成;而琅玕不同,她怕死,但又把死看的很轻很轻。十六年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她明白这是个必然的结果,不只她,任何人都逃不掉走不脱。
陈承黎楞了片刻,调笑道:“郎先生真是见解高深。反正也是死,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反害我赔上一只手。亏大了。”
“你不亏,留着我对你有大用,何其值得。但我劝你不要想多了,郎干从来都是个唯利是图的人,生来就没什么心肝,所以别指望我能做什么投桃报李的君子。我还是那句话,江山归你,珠子归我,事成之后互不相欠。”琅玕话语冰冷,对于这件人情似乎急于撇清关系。
陈承黎听后却不由暗笑。他见得人多了,若一个人真坏到家,那是削尖脑袋都要往好人堆里扎,装伪善卖仁慈;反而是越把自己描绘成坏人的,心却狠硬不下来。看来他这条手臂伤的倒也不算冤枉,他敢肯定郎干心里是在意的。
果然琅玕撇了眼他手上厚厚的纱布,继续说道:“郎干从不愿担无谓的人情,你这条手臂,我会想法子找解药来。”
“你打算做什么?”陈承黎马上明白琅玕话里的深意。
“既然他们出手了,我也早打算会会他们。明天,我要去见见院首大人。”琅玕直言相告。
“章云海!“陈承黎脱口叫出院首的名字。脑子里将此人生平快速过了一遍。
章云海,字信忠,敬严初年进士科首榜及第。曾做过户部右仆射,户部尚书,吏部尚书。更在敬严十一年的时候,官至中书令,成为朝中文官第一人。可也就在这年,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常犯头疼。有一回竟在上朝奏议之时,疼的昏厥过去,于是他以此为由自请辞官回乡。
然而敬严知他身居要职多年,政务处理十分妥当,而且官声清廉,从不结党。正严一直甚喜他的官品,遂批示驳回。
然而章云海却似铁了心,再表请辞,正严再驳,来来回回多次,敬严知他心意已决,不能再留。又爱惜他满腹才学,才退了一步,将他外放到西麓,出任院首。这一次章云海没有再辞,背起行囊欣然出任,在西麓一住就是十六年。
想到章云海的官声轶闻,一个好似闲云野鹤般不贪婪高位的人,怎么会在此时煽动**。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陈承黎不免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