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冷气,显示出刚刚遭受的剧痛。而长芮的眉心却始终凝结不散,好像比刚刚的神情更加凝重。
“承黎,你中了毒,又沾了水。毒已入骨,凭我的医术,也只能把毒暂且封在你右手里,不使毒性扩散。可是若要彻底化解,只能…只能剁掉你这只手。”长芮迟疑了半晌,还是如实相告。
“啊...”厉姨捂着嘴唇叫了出来。
谁都知道,一只手没了,那就是永远的残疾,还是挥剑握笔的右手。这样的残缺无论挨在谁的人生里,都是巨大的灾难。尤其是一个袭爵的侯爷,残疾会成为他今后被人弹劾的致命诟病。
“可以一直封着吗?”陈承黎冷静的问道。
“不可以。这毒十分的厉害,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每一次发作,你要忍受的痛苦都不亚于今日的刮骨之痛。而且一旦毒素冲破了限制,他就会侵蚀你的五脏,再无回天之力。”长芮矢口否认。
“那就先封着吧!”陈承黎短暂的思考后,简捷的做了决定,仿佛这件事情压根不需要费神考虑,本就理所应当一样。
“承黎,你太固执了!你中毒已深,不是我夸大,若我解不了,这天底下怕是也再无人能解。毒随时都可能冲出手臂,你随时都可能死。”
长芮是医者,他永远先将性命放在首位。若是为护一只手,而丢了命。对于一个医生,他绝对是不同意的。对于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当看到陈承黎儿戏的样子,他不受控制的先急了。
厉姨听言,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红着眼圈也劝道:“侯爷…还是命重要!您再想想。”
一时之间气氛凝到冰点,大宏为官的资格讲求‘身、言、书、判’,书礼都还在次位,对‘身’的要求却是重中之重。而‘身’首先就是四肢健全,样貌端正。所以陈承黎如果少了一只手,那在朝堂上就再无立足之地,且别说立足,就是能不能再上朝都未可知。至于前途,连想也不必想了。
所以命对于陈承黎固然重要,可如果让他苟活,他宁可不要。
“别劝了,他这条手臂不能剁。”正在僵持着,忽然一声坚定的话语重重响起,终于让事情一锤定音。
不知何时,琅玕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把厉姨的担忧,长芮的焦急,陈承黎的坚持都一一看在了眼里。利害在心中权衡再三,直到他们起了争执,才出口阻止。
“姑娘…这…”不等厉姨说完,琅玕打断道:“手是侯爷的,他说留着,谁也劝不住。如果这条手臂没了,那侯爷活着也是死了。厉姨别劝了,你去把戚叔留下的那摞子手稿找出来,我记得里面有不少是关于用毒解毒的注解。或许有用。”
“殿下,你随厉姨去吧。那手稿颇多,她很难分清楚。你通医道,还请费心琢磨琢磨。琅玕敢说,戚叔的医道绝对在你之上。”
长芮心知陈承黎的脾气,他决定的事,万般难以回改,此时再劝也无用。又听琅玕扬言有人的医术胜过他,不免好奇中带出不服,遂叹了口气,和厉姨去了放行李的厢房。
陈承黎静静的看着琅玕从床上下来,刚刚那番话,实实说进他的心里。没错,如果让他断臂,就等于是毁了他的仕途继而毁了未成的霸业,那么就算他活着也是死了。自己在乎的并不是一条手臂,而是理想。
突然之间陈承黎对琅玕起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情绪,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看清他的人不多,能懂得他的人更不多...经过两年的时间,虽然和琅玕之间有猜忌、有利用也有防范,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茫茫人海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能与他如此心意相通、不谋而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志同道合,所谓的默契。
陈承黎不由怔楞,在一个极短的瞬间,他把琅玕当成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