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厉姨眼中的愧疚,她也明白厉姨是为了她好。怕她再劳烦伤了身体。遂又终是不忍,伸手接过了那盅药。
“厉姨,人生总有些事情是明知无为却不可不为的。与其碌碌而终,我宁可死在奋争的路上。”琅玕将药一饮而下,表情冷漠的似能凝出冰花。
厉姨心中一紧,她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儿小聪明定是瞒不住。“可姑娘,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你就算搅的天下大乱,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至少,我不能称了他们的心。既然要死,不如多死几个,我不会让他们安生。更不会…让我埋在黄土的’父亲’安生。”琅玕清清淡淡的话语里,透出的却是蚀骨的恨意。
尤其是父亲一词,让厉姨听的头皮发麻,双唇嗫嚅,半天才叹出一句“你这是真要应了那狗屁天象呀?你这样,可让九泉之下的轩辕将军如何瞑目呀?”
“哼,瞑目?他从坟头跳出来才好。看一看我这个他从未看过一眼的女儿,是怎么把他心爱的江山社稷踩在脚下,磨碎压平。”
“琅玕…”瞧着琅玕狰狞到扭曲的面容,厉姨不禁悲然出声。
“厉姨,我被锁在水阁整整十六年,我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些又都是谁造成的?我若是毫无作为就这么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琅玕毫无惧意,说道恨处,抵不住胸中一腔怒火,大力咳嗽起来。
“姑娘,别急别急。我不说了,不说了。只要你好好的,怎么都行。”
“咳咳,厉姨…你不要再阻止我了好不好?咳咳,我只剩你们了,你要帮我…”
“帮…帮…只要我的琅玕高兴,厉姨做什么都行。我再不拦着你了,要活咱们一起活,要死咱们一处化灰。什么狗屁江山,厉姨帮你一起踩平他们。”厉姨眼中泪光涌动。
琅玕咳嗽着点头,她又一次赢了厉秋渝。
“好了,厉姨别哭了。以后记住就是。对了,裘贵已经把画送来了吧。拿给我瞧瞧。”
厉姨抹了把眼泪,“早送来了。还送了一根千年老参,还有满满一匣子珠宝。金银玉器不算,还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一只猫儿眼,都是珍品。我一并拿来给你看看。”
“不必,你看着好,收下就是。只把画拿来就行。”
厉姨应声,将五副画轴一一摊开。琅玕将它们仔细的看了一遍,又细细摸过钤印处所有的印章,眉间越凝越紧。良久,琅玕才失望道:“一副都不是,还回去吧。”
“姑娘怎么认定那藏宝图的线索一定是在有‘李眉’钤印的画里呢?这李眉是谁呀,没名没份的。还是我把这几幅画都从装裱里拆了,再好好找找。”
琅玕见厉姨急了,只好淡淡劝道:“这些画不错,别糟蹋东西了,不在就是不在。南朝曾经道教盛行,正庆帝更是炼金丹寻长生,喝多了就自诩是李耳转世,更诳语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眉,才是五峰之最。我曾在野史中读到,正庆曾让篆刻名家唐附为他刻了一方私印就是李眉。而这方小印,正庆是爱若珍宝秘不示人,只在最隐秘的事情上才加盖。我就曾在正庆亲笔撰写的一篇青词底稿上,确见他署名李眉。可见野史不虚。正庆不善书画,藏宝图必然不会是他亲笔,白牧是宫中画匠第一又是正庆的亲随。所以若世间真有藏宝图,那此图必是白牧笔墨,李眉钤印了。”
厉姨此时才明白过来,不由一惊“啊?这么说,那藏宝图岂非根本是不存在的?但若找不到《浣髓经》,楚临那边…,姑娘不如咱们连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