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梦亦非梦(1 / 2)

卿谋乱江山 杜树 3839 字 2016-07-30

陈承黎来的时候,已然发现琅玕的院落四敞大开。待走了进来,却发现这位郎掌事似乎没精打采。心中狐疑顿生,便要上前一探究竟。但不过转瞬,他又像活过来一般,举止从容,言语轻谩,语调里是满满的不客气。

他瞧着琅玕,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俊美异常。但一双眸子里却是历练许久的锋利。少许,他用了一种似乎不愿和琅玕置气的口吻,答道:“我今日来是给郎掌事下帖子的。后日,辰时。我已经答应众学生,破例开启居庸殿。到时所有关注荆城之战的学子都可临殿听战。我也安排了八百里加急的快报,将那日的战况,每隔一个时辰传递过来。”

说着,陈承黎不等琅玕招呼,长袍一撩,径自坐到她身旁的石凳上,目光如电的直视着琅玕,“不知…先生那日可会光临呀?”

陈承黎这一坐近,他身上那股热流霎时排江倒海的向琅玕齐齐砸来。仿佛许久不见的宠物,一见到主人,撒欢般的猛扑,直扑的她浑身一个趔趄。陌生又炙热的迎接,让琅玕难以承受,下意识想要闪躲。凭生出一股力气,猛地站起身,扶着椅子向后退了两步。

“侯爷多心了,我走不掉的。请您回去告诉学生们,那日郎干必去。”说着琅玕作势送客。

她实在不愿意多接触陈承黎,只有她知道,此时此刻身上的气息全都错了路线,疯了般乱窜,灼热的感觉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不停的翻搅膨胀,也许眨眼间就会喷发出来,烧掉自己一切的一切。

她咬紧牙关,强自压抑着,骷髅的面颊上,竟然泛起潮红,额头也渗出了细汗。她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在她还能自控之前。

陈承黎已然觉察到琅玕的异常,与此同时自己随身带的琅玕珠,也起了强烈的变化。它由冰冷到滚烫,中间似乎没有转变的过程。而且越靠近这位答疑院掌事,琅玕珠越是烧的厉害,现在他的胸口仿佛正升腾着一团火,吐出一根根长长的火舌,要飞过去亲吻他。

他站起身,但却没有按着琅玕的手势离开,反而目光懔然的又向琅玕迈前一步。眼看他们间的距离不过两拳,琅玕似是再也克制不住,惊声喊道:

“别…过来…!”一语未落,琅玕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陈承黎倒去…

琅玕做了一个异常美妙的好梦。夕阳西落,晚霞将整个天幕染成红彤彤的一片。空中的浮云不停的流转着姿态,变换出一副又一副瑰丽的画面。

金色的余晖中,缓缓走出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妇人面容不甚清楚,琅玕只感觉的她是如此亲切又温暖。她狂喜的奔向妇人,然而奔到近前的一瞬,不知怎的,轻飘飘,赫然成了她怀中的婴孩。突然之间,琅玕迸发出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饥饿感,大口大口的吸允起来。

妇人温柔的看着怀中婴儿卖力的吸允,那笑容中充满无比的满足。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后脑,额头、脸庞…不舍得遗漏任何一块儿地方,每一次的抚触,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又温情脉脉。

霎那间,这天、这地、这云、所有芸芸众生全部变的微不足道。整个梦境里,似乎只剩下紧紧相拥的母子俩。

带着母亲体温的乳汁,仿佛春雨点点,润进琅玕苍凉的心里。不着痕迹的抚慰着她多年的怨恨和不甘,一寸一寸熨平她扭曲的魂灵。凭生第一次,她体会到母亲,自己周身每一个毛孔无一不包裹在母爱的滋养里。

琅玕不停的吸,不停的吸…

当厉姨和长芮急急赶到的时候,推门而入,看到一幕却让他俩呆怔当场。垂幔雕花的床沿上,琅玕坐在陈承黎腿上,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半张脸都埋进了陈承黎的胸膛,嘴巴微微翕动的,像个哺乳的婴儿。

陈承黎见到她俩进来,有片刻的尴尬。更加大力的扭扯琅玕的手指,试图让她松开。然而琅玕枯枝的手,此刻力道非常,犹如鹰爪般交叠着,深深嵌进陈承黎脖颈的肉里。

原来,刚刚琅玕在院中突然晕倒,他一时措手不及,只好伸手揽住了她。淬不及防,琅玕竟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攀住他的身体。隔着自己厚厚的外衣,一口擒住那颗琅玕珠。

如此紧密的相处,还是和一个丑陋的男人。在一向有道家风范的陈承黎心里,无疑是一种亵渎。而且他自小见识高远,最是目下无尘。从来都不喜欢和任何人有任何肌肤的接触,所以琅玕这一举动,对陈承黎更是一种侵犯。下意识的,他双臂注满内力,就欲结果了琅玕。

就在他的手马上要触到她的身体时,陈承黎猛的发现这位掌事全身是那样的冰冷,犹如一座万年玄冰;而琅玕珠却那样的灼热,犹如一炉爆裂的炭火。这样水火不容的两种存在,此时此刻竟密密的交融在一起,相互沁润又相互抚慰。

一瞬间,陈承黎的身体也被连带着起了诡异的变化,他莫名不忍拆散他们的相连,更不舍得放开这具如同骨架一般轻薄的躯体。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戴了十六年的琅玕珠的真正主人。

陈承黎不愿承认自己情绪里的怜惜,他宽慰自己,这个掌事身上藏有太多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