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部今天不是很忙，沈萤九点钟就到家了。沈宅阳台的灯亮如白昼，推开门到了里面却，灯光昏暗，十分冷清。沈皓月和沈姜姜好像都还没有回来，正式开始上班才两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着，沈萤还是觉得穿着五厘米高跟鞋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回到家晚饭都没吃，卸了妆倒头就睡。

沈先生和沈夫人是商业联姻，表面琴瑟和鸣，实际上十几年前感情就出现裂痕，沈皓月18岁去美国读书开始就搬出沈宅去住，分居两地，毫无感情可言。沈萤的爷爷奶奶住在沈宅，但上了年纪，病痛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疗养院。沈皓月出国的那几年，沈萤不喜欢和人打交道适应不了集体生活，每天放学回来，空空荡荡的沈宅只有她。一家人的感情淡薄的很。沈皓月回国的那年，就算没有什么亲情，沈萤想到沈宅终于要有人住还是很开心的。结果，沈皓月除了刚开始那几个月，在沈氏没有要职，才下了班就会回家。后来做上总经理，每天晚上都要应付饭局，除了星期天晚上的家宴。那是沈家的人一个星期唯一能见上的日子。

沈萤被强烈的灯光刺醒，有人推她醒来，迷迷糊糊听到沈皓月的奶妈阿雯，说“二小姐，快醒醒，先生和夫人今晚回来了，老爷要你和大小姐和姜姜小姐马上下去，有要事要宣布呢。”

沈萤听到老爷的名字，困意醒了三分，揉了揉眼睛，说：“嗯，好，你告诉爷爷，我换好衣服就下来”

阿雯语气急促，说：“好的，二小姐，你动作一定要快一点，大小姐马上就到家了。”

沈家从民国开始就是望族，仆人一举一动都要遵守一定的规矩，发生什么都处变不惊。除非天塌下来，或者真的有什么要事。沈萤随手抓了下头发，擦擦脸，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就下楼去了。沈家大宅灯火通明，沈萤隔了老远就看到，沈老太爷的老太夫人坐在沙发上，沈先生和沈夫人低着头站在一旁，四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沈老太爷不怒自威，沈宅的气压低了几度。

走到沈老太爷面前，沈皓月和沈姜姜刚好踏进家门，沈萤暗暗庆幸，还好动作快，本来就没地位还让他们六个人等着就罪过了。

沈皓月回来，沈老太爷的脸色略好了一些。看了看随行的沈姜姜，说：“姜姜你……”又看了看沈皓月。

“爷爷，姜姜是我们沈家的人，沈家的事就是她的事，不用当外人看待。”沈皓月面色淡淡，一句话稳定了大局。

沈老太爷没有开口让沈姜姜回房算是默认了。开口说：“你们都坐。”

沈夫人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沈先生还是站着没有反应。沈皓月见他没有依言坐下来，站着没有动，这样沈姜姜和沈萤也不敢妄动。直到沈老太爷开口，说：“不用管他，你们坐。”三个人依次坐下来，没人说话。

沈老太爷，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小辈们都在，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不说也不行了。沈致，你和素素不是彼此的初恋，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过那么一段过去。这段婚姻，我不否认是因为我们两家需要达到某些共同的目标。但是，你们从小相识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还有阿月和阿萤两个女儿。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不信。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有眼睛看到，沈致你对不起素素。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我不明白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可闹的。你们年过半百，阿月和阿萤眼看着就要嫁人。我一把年纪，平时只要你们让外面的人看的过去，我就不说什么。你们平时各过各的，沈致你在外面的女人素素眼不见为净，今天居然闹到我面前来。我不知道你是想干什么，无论是沈家的谁，结了婚就别再想离婚。”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沈致的一般的五十岁中老年男人不一样，保养的非常好，每天坚持健身，没有啤酒度，没有白发，除了脸上皱纹多了几条，和三十岁温文儒雅的样子没有差别。最近沈皓月接手了沈氏的各个要职，精气神也变好了。对于这个血缘上，名义上的父亲，沈皓月可能感受过几天父爱的温暖，沈萤自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爸爸，妈妈这两个概念。

此刻，这个站在父亲面前受训的男人。遥远又陌生。

沈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回，脸上愁云漫步，半晌才说：“爸，我没有想过要离婚，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出于意外。我……”

他还想说些什么，沈老太爷拿着桌上的紫砂壶，对着地上就是一摔。大声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你是个有家室的人，有妻子，有孩子。外面的莺莺燕燕，你早该看够了。身为丈夫，你没有尽丈夫的责任，身为人父，你没有尽父亲的榜样，身为人子，这些年你没有一天尽过孝道。你除了每天待在沈氏签几个名字你还能做什么，你连你女儿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面对眼前的暴雨雷电，沈夫人什么都没说，脸上的皮肤没有一丝一毫扯动的痕迹。

沈致看着面前将要白头到老的女子。光阴荏苒，她的保养做的也很好，除了肉毒素打的多脸有些僵。作为沈家名正言顺的夫人，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很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