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太和二十二年(公元498年)正月初,洛阳皇宫
龙榻上的元宏(北魏孝文帝原名拓拔宏)脸色苍白,久病缠身。即便如此,但还是英武不凡,眉眼之间仍是凌厉不凡。
守在他床榻边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与元宏五官神态都十分相像。看着这个孩子,元宏苍白的面容上又多了几分不安与悲凉。“恪儿,往后你不可再去冯氏宫中了,切记。”
元恪皱眉不解,疑问:“幽皇后?父皇,可……”看了元宏的神色,元恪止言。他对幽皇后冯氏也不过是表面恭敬罢了,若不是那女人,他的生身母亲可能就不会惨死了。如今元宏明令禁止,那再好不过了。“儿臣明白了!只是父皇亲征南下,为何匆忙回宫?身子……又怎会这般虚弱?”
三十二岁的元宏正值壮年,南下伐齐,若不是那位好皇后,他怕也回不来。元宏合上深邃的双眸,愤怒,却又是屈辱。“吾儿虽年幼,但天资聪颖,注定不凡,为父此事也不妨告知你。你彭城姑姑孤身一人南下到营中寻父皇,冯氏趁你姑丈去世,逼迫你姑姑下嫁冯夙,这事你可知?”
“儿臣……不知!”元恪低头作答,他身在皇宫,冯氏所作所为又岂会不知,奈何元宏对冯氏十分宠溺,现如今冯氏勾当元宏未必全知,他不会贸然讲冯氏的是非。
元宏轻抚元恪的头,对他谨慎的行为倍感欣慰。“恪儿莫怕,你心中所想,为父明白。那冯氏多年来视你如己出,为父对她又甚是宠溺,你不想嚼口舌。但那冯氏,秽乱宫闱,与其母常氏行巫蛊之术诅咒为父,她巴不得朕早死。”
“父皇原是得知此事,故而身子……何苦啊父皇,不值得。”
“无碍了,父皇的身体好得很。冯氏……是为父一生挚爱,为父心中的苦你又如何得知,你尚且年幼,男女之事你不懂,没有值不值得。”
“父皇……”
元宏抬起手,示意元恪莫劝。“如今冯氏一族大势已去,朕念其过往,保留后位、她若是不思悔改,朕决不再留情。”
元宏对冯氏的宠溺天下无人不知,如今皇后私 通,皇上大病。冯氏难辞其咎,怎奈元宏重情,终究还是不忍下手。
“休养一段时日,为父会再次南下。恪儿退下吧,记住为父方才对你所讲的话。”
“儿臣谨记。”
元宏拖着病躯立于窗前,脑中皆是与冯氏的种种过往,若是当初他没有南下,冯氏就不会难 耐 寂寞与人私 通。寒风吹散元宏一头的乌发,凌乱散于脸侧,心中凄凉倍感悲痛。
刺脸的寒风突然消失,身上也多了件披风。知道是谁,可他不想回头看见那张脸,又爱又恨。“朕养病期间不许皇后前来探望,朕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
来的人的确是皇后冯氏,她一改往日妖艳着装,素衣散发前来,但仍是让人疼惜的模样,略为委屈。“润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此番陛下回宫没有前往晖章殿探望,也没有消息。陛下……可是腻了润儿吗?”
元宏扯下身上的披风,狠狠摔到冯氏脚下,双拳紧握颤抖着,眼眶布满红血丝。“冯妙莲!你……”元宏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在彭城公主去寻他哭诉之前,他日夜挂念的就是冯氏,可她却在宫中做了那种肮脏的事,此刻却这么深情委屈望着他。她可曾有过那么一丝丝的担心,如今他回到宫中,冯氏不再需要他人,所以素衣前来寻~欢?
“朕出战之时唯一不舍便是皇后你,这期间,皇后可曾有过些许的挂念?”
冯氏跪在元宏脚下,扯着他的衣角,痛哭。“妾身知道陛下对妾身所作之事……陛下,妾身十四岁便进了宫,与陛下的相守也颇为坎坷。妾身心中只有陛下,可陛下操劳国事,久不在宫中……”
“那你便与他人苟且?”元宏怒吼着,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极力克制着。“你也知与我相守不易,为何……”
元宏咬着下唇,直至满口的腥味。“那年你患了咯血症,祖母遣你出宫休养,你可知我有多痛,我宁可不做皇帝也想陪你。怎奈祖母以死要挟,我不得已纳冯清为妃。祖母病逝,留下遗诏,丧期过冯清为后,这些是你知道的。那你可知祖母逝后,我便在没去过冯清殿中。你病愈,我便接你回来,你回宫后我可有过她人?我想法设法立你为后,不惜为你担上骂名。你却善妒害死恪儿母亲,即便是如此我可有怪罪于你?”
冯妙莲哭诉着,“陛下,妾身不得已,妾身不愿的……”
“闭嘴啊!若是……只有高菩萨,朕可以原谅你,或许是他人故意陷害,安排他以阉人身份进宫。那双蒙你作何解释?若无你传召,他一个外臣如何敢堂而皇之踏进皇后宫殿?你本就是蛇蝎心肠,朕何以要求你守身如玉啊?贱婢!”
冯氏趴在地上,抽泣不止。“陛下,妾身自知卑贱肮脏,可这一切……是母亲逼迫的。妾身不敢否认,跟他们很快乐,但妾身心中……”
“啊……”元宏屈身,嘶声大喊,紧抓着冯氏的双肩,泪如滚珠,恨不得立即就掐死她。“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