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言拉着任文新快步走了一段,便放开了她的手。安诺言不开口,任文新也不开口。她的心中还是存着对安诺言的愧疚之意的,当年要不是她眼瞎,安家最后何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安家一百七十余口人的命于她而言都是一种亏欠。
“你进京的时候舅舅回来过的,就是当时你已经睡下了,谁知道第二天你就发起了热。有没有怪舅舅没有来看你?”
安诺言甫一开口就满是道歉。任文新心头一暖的同时,也更加的愧疚。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泪意压了下去。
“舅舅说的这是什么话?刚才舅舅不还说待文新就像是自家女儿,哪里有女儿会怪自己父亲的?”
安诺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任文新,眼中流露出温和之意。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文新的脑袋,似有感慨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丫头真的很像你母亲,她也总是这么古灵精怪。以前我惹了母亲生气,都是你母亲替我打哈哈。”
任文新一听安诺言提到自己的母亲,心中就生起了一些思念之情。她对母亲安诺素的记忆很少,所有对母亲的印象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与此同时,她又想到了从刘国公府离开时宫七和她说的那句话。
“舅舅,我想问您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去世的?”安若言听到任文新有此一问皱起了眉,
“怎么了?你父亲没告诉过你吗?你母亲是因为生你的时候难产身子受损而后去世了的。”
听到安诺言这么说,任文新有点淡淡的遗憾,是究竟母亲的死因没有任何问题,还是说连大舅舅都不知道呢?“不是的。”任文新微微笑了笑,
“我今天在刘国公府遇到宫老了,他和我说要是当时母亲找他的话,说不定不会去世的那么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大舅舅说到母亲,我就想着问一问。”安诺言沉吟了一番,眉宇之间满是困惑,想来他也想不通。
“这事估计除了你母亲,没人知道为什么了。”安诺言叹了口气,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任文新道,
“今日的事情舅舅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你外祖母也没那么容易松口。”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何况这件事于我也有好处,我怎么也要帮着舅舅的。”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大门口,门口停着一辆恒昌侯府的马车。任文新挑了挑眉,心下已经明白,这是大舅舅听到她出事之后抽空回来的,马上还要回去呢。“怎么说毕竟是刘氏她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舅舅心中过意不去。”
“我这个人很是非分明的,舅舅不是已经都罚过小舅母和静表姐了吗?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个扫兴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任文新明白安诺言心中的不安,但她针对的从来都只有刘氏和安静。安诺言当下便不再说刘氏的事情,只道:
“国子监那边还很忙,我就不多说了,等舅舅闲下来了,咱们再好好聊聊。”听到国子监,任文新的脑海中突然有亮光闪过。她眼睛一亮,心中有了计较。和安诺言分别后,她回到了自己住的蒹葭院,而后叫来了花苏。
“花苏,我问你一个事情,我要想出府的话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花苏抬眸看了沈清歌一眼,而后快速地垂下了眼,语速不快但很清晰地说道:
“在府中要出去都需要老夫人的手令,旁的倒是没什么了。”沈清歌倚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方才她同大舅舅说到国子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十一月的光景了,来年开春就要举行春试。这一年夺得状元桂冠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这位少年运气不好当上状元没几天就有人检举科考舞弊。
而这位没任何背景的少年就成了替罪羔羊被下了大狱,后来明明可以被放出来,但这位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却以死明志撞死在贡院门前。任文新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位少年,而是少年的哥哥。这位少年的哥哥叫古勇,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军校尉。但后来古勇在几次大战中屡立奇功一步步地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是沐轻吴的左右手。
任文新想着,趁着现在古勇还没有投靠沐轻吴,她要是利用古勇的这个弟弟将古勇拉拢过来的话,那么就等于砍断了将来沐轻吴的一条手臂。
“小姐想要出去?”花苏站了半晌,终于沉不住气问道。任文新顿时惊觉了起来,紫苏为什么这么关心她要出去这个问题?难道花苏要有所行动了吗?心中虽然对花苏起了怀疑,但任文新的脸上却半分不显露,只道:
“是有这个想法。”花苏没再问,任文新也懒得继续回答她。第二日,任文新趁着去向上官氏请安的时候提出了要出府的想法。
“你想出门?为什么?”任文新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清了清嗓子道:
“来京城之前我的琴艺就一直止步不前,可那个时候父亲忙着书院的事情没空教导我,就这么给耽搁了下来。所以我想着,去城南的众城书局看看有没有什么琴艺方面的书。
”众城书局是王胤最出名的书局,任文新会知道也不奇怪。上官氏听了并未起疑心,反倒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