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新一直用眼角观察着王氏的表情,见状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
“文新儿你真是费心了,咱们一家人,不需要这些个虚礼。你这东西虽花不上几个钱,但也太见外了。”
王氏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只有任文新像是听不懂一般,依旧笑眯眯的。她给同辈的府中女眷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件猫眼石的小首饰,价格不贵胜在精巧。还有一柄水华阁的美人团扇,江南水华阁只做团扇,且只做美人团扇。
水华阁的美人团扇,一样只一件,一个月只出五件,从春末五月开始至秋初八月结束,共出二十件。而每年,水华阁都会推出五件由阁主亲手制作的美人团扇,任文新这次带来的就是阁主水灵儿亲手制作的。因着任文新有次踏青救了身受重伤的水灵儿,所以这一次任文新前去求扇的时侯水灵儿便答应了。
才十一月的光景,水灵儿便将下年的五柄美人团扇一口气做完送给了任文新。这也就意味着,下一年水华阁阁主的美人团扇全被她占了。水华阁的团扇万金难求,整个胤德能拥有水华阁团扇的又有几人?况水华阁一向低调,只在扇柄处用特殊的技艺刻上水华阁三个字,也难怪王氏没认出来。
“我从未见过姐妹们,进京前就想着给大家带些小物件。表妹和舅母不要嫌弃才行,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任文新这话看着是谦虚,其实是在故意误导王氏。旁人不知道,但任文新很清楚,她这个三舅母看似亲切可人,但却最是泼皮不要脸。
上一世这位三舅母跟在二舅母后面从她这里捞到了不少的好处,就连安琳的嫁妆都有她任文新的一份。沈清歌原本以为三房是庶出,家中自是没大房和二房来的阔绰的,她作为亲戚自是能帮就帮。但她的一片好心不过是喂了狗,王氏和安琳不但从来没有感激过她,反倒是帮着刘氏一点点毁掉了她。既然这些人对她们好没有用的话,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欠了她的一个都不跑不掉,统统都要还回来!
“你这丫头也别这么说,好歹是一份心意。”
王氏假笑着。王氏拉过任文新的手而后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白玉镯子套到任文新的手上,又拿出一对青玉耳坠子交到任文新的手中。
“你三舅母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你拿着。”
任文新低头看手中的玉镯和耳坠子,白玉镯的材质还算不错,色泽中等,就是杂质有些多。而那青玉的耳坠子玉质差就不说了,款式更是老气横秋。任文新又瞥了一眼王氏另一只手上戴的玲珑翡翠镯和耳朵上那对粉珠丁香耳坠,而后轻轻地笑了笑。
王氏果然不负她的苦心安排,王氏越是小气,对她越是有力。她轻轻松松就撕开了王氏的脸皮,而王氏到现在都不知道。不知等会儿王氏回到三房那边发现真相后会是怎样一幅光景呢?光是想想,任文新就想要笑出来。
“谢谢三舅母,我很喜欢。”任文新说着就将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褪下来,而后连着那对青玉耳坠子交给了花楹,
“替我好好收着。”
“文新儿啊,二舅母送你的那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你可喜欢?今日怎么没见你戴?”
就在这时,二舅母田氏突然向任文新发问。恒昌侯府一共有三房,大房和二房都是老太夫人所出,大房也就是任文新外祖父这一房是嫡长子继承了侯府的爵位。至于三房,则是老太爷当时醉酒和一个丫鬟所生,老太爷并不喜爱这个三儿子,早早地就打发他出去建了府。任文新的二叔外祖和二叔姥姥早逝,上官氏将二房的一子一女接到了侯府照顾,所以二房的请安也都上上官氏这边来了。二房的问话让王氏变了脸,她狠狠地瞪了田氏一眼。她刚把东西送出手,田氏就说自己送了什么,这东西还比她送的贵重多了,这不是在打和她的脸是什么?这个田氏最是恶心人,总是喜欢和她对着干!二舅母田氏的发问让任文新发觉了很大的宝,二房和大房的关系好,而田氏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最是看不惯刘氏和王氏的假惺惺。相比于大舅母李氏的隐形人做派,田氏更加的适合沈清歌的口味。看来她可以考虑一下和这个二舅母合作,有了这样的主意,任文新顿觉柳暗花明。
“我很喜欢,二舅母的礼物那样贵重,文新儿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任文新朝着田氏眨了眨眼。田氏见任文新如此通透,心中对任文新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田氏笑了起来,用帕子捂住嘴,回道:
“哪里啊,我的见面礼比起文新你送的东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光那一柄水华阁阁主做的美人团扇就将我送的东西给比了下去,我原还想着再送些东西到你那里去,可不巧你来的第二天就发起了热,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任文新差点笑出声,她的这位二舅母也是个妙人。原本任文新还遗憾看不到王氏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现在田氏可是帮她完成了这个心愿。任文新朝着王氏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王氏的脸如同调色盘一样变幻莫测,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任文新会心一笑,只觉得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