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思廉,你没事吧?”楚俏君立刻心疼地冲上前,拿手绢不停地替儿子擦拭着脸上的茶水和茶叶,眼神里的心疼不亚于自己被浇了热茶一般,“快,拿烫伤膏来!”连忙吩咐一旁的丫鬟。
程思廉脸上原本就有伤肿,这下再经茶水一烫,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一应俱全。楚俏君帮他擦药膏的时候,疼得他直往后躲,又不好当着外人叫疼,只能暗暗抽凉气。疼倒是其次,主要是面上无光,程思廉一边小声安慰母亲,“没事,没事的。水不烫,只是热了一点。”一边暗暗瞥了凌香楠一眼。
凌香楠见程思廉隔着空气剜了自己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心想,如果你不做缩头乌龟,我怎么会这样暗算你?完全是你自找活该!你大爷的,要是早知道你就是程思廉,直接把烫茶扣你脸上!
居然冤枉她是小偷,他躲在屏风后偷听这种行径和小偷又有啥区别?越想越不屑,这种下三滥男人,反正打死她都不要!
气也出了,人也得罪了,她又没想着真要嫁给他,也是时候拍屁股走人了,香楠拉起尚处于惊讶中的哥哥拜别,“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没拿稳茶盏,对不起程公子了。——程伯伯,出了这样的状况,实属意外,今日不方便再打扰,改日我再让哥哥登门致歉。——哥哥,咱们走吧。”拜拜了您那,咱后会无期了!
凌拾意见到未来的妹夫居然就是刚刚在大街上被自己“教训”的人,早已惊讶地不知说什么好了,生怕程思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出来,所以香楠拉他走,他也没有反对。兄妹二人灰溜溜地向花厅外走去。
“站住!”岂料一个苍老矍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喝住了兄妹二人。
正处于气恼中的程世英和楚俏君见到自家老太爷从花厅后缓缓走进来,先是一怔然后满脸堆笑地迎上前,程思廉也在一旁虚掩着脸跟爷爷请安。
程有昌在儿子儿媳的虚扶下在正位上坐稳,两手搭在拐杖上幽幽开口,“哪有婚事说了一半就走人的道理?凌英雄之前拜访寒舍,程某不知,事后听下人们说起,就想着找个时间让思廉他爹去拜访一趟。恰巧今天英雄主动登门了,那就把婚事定下来吧。”
楚俏君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凑到夫君身后暗自拽他的衣袖,低声说道,“老爷,怎么办?难道真要让思廉娶那个土包子的妹妹为妻?”
程有昌余光扫到儿子儿媳凑在一旁小声嘀咕,面色一禀,口吻严肃,“还说呢!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思廉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让他正大光明地见客!藏在屏风后面,成何体统!”
“爹,孩儿错了!孩儿教子无方!”程世英甩开妻子的手,赶紧向程有昌认错,暗中却给妻子递了个眼神,然后挂上一脸假笑走到兄妹二人面前,“既然凌英雄急着让妹妹嫁过来,那就嫁过来吧。婚事嘛,早办了也好,早日成家立业,我们当长辈的也就放心了。”
凌香楠远远地站在门口,还不明白花厅里发生了什么。凌拾意毕竟是生意人,脑子转得不慢,撇开懵懂,立刻换上一脸眉开眼笑,“好呀!程老太爷真是个爽快人!凌某佩服!不瞒各位,来之前我已经看过日子了,下月初三就是黄道吉日,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三,程老板意下如何?”完全是商人间谈买卖的口吻。
“哥!你怎么——”你怎么说定就定下了,也不问问我的意见?!一旁的凌香楠焦急地拽拽哥哥的袖子,却被后者直接忽略不计,整个人被凌拾意的虎躯掩在了身后。感觉自己就像货物一样被打发出去。
如果放在现代,结婚这件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就算是家长也要征求子女的意见。可惜,这里是中国古代明朝正德年间,一个信奉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年代。凌家只剩下凌拾意和凌香楠,无父无母的情况下,自然是长兄如父哥哥做主,哥哥说要往东,香楠就没有往西的道理。
“好,明日程家就找个媒婆上门说媒,然后正式下聘礼。”程世英呵呵一笑,眼底却深藏着一丝冷漠。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在下还有事在身,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仿佛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凌拾意干脆利落地抱拳转身离开花厅,拉起门口的香楠一起走人。
从程家出来,凌香楠便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凌拾意一直快步追赶,好在他曾是练武之人,脚力好,换个人估计早累趴下了。
“香楠,你慢点走,等等哥哥呀。”凌拾意委屈地说。
“你瞧那家人的态度,摆明了就不想结这门亲。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妹子我哪点差了,非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就不信除了程思廉我就嫁不出去了!”凌香楠没好气地白了哥哥一眼。
“我知道你怕你丈夫和公婆不待见你。没关系,以后你嫁过去,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哥哥,哥哥自会给你撑腰,你心里不用发愁。你也老大不小了,哥哥这些年虽然做生意赚了些钱,但和程家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你嫁过去,日子一定比跟着哥哥好过。况且,嫁过去又是做嫡妻少奶奶,我给爹娘上香的时候也好交代了。”凌拾意是个粗人,不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