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程思廉百般不解地寻思着,那边,凌香楠被哥哥一拽冷不跌地来到程夫人楚俏君面前。
“呵呵。凌老板说哪里的话!婚事嘛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老爷之前曾经应允过这门亲事,程家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可惜思廉他一直在外游学,就算凌姑娘再心急嫁进来,也没有办法呀。”楚俏君不慌不忙地应付着,坐在茶案旁看似轻松地玩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什么?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多了门亲事?而女方怎么偏偏是她?躲在屏风后的程思廉不禁暗自甩了把冷汗。
“是吗?可是在下怎么听说程少爷已经回来了?莫不是程夫人有意隐瞒吧?”凌拾意摸了摸下巴,自然不信。
“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凌姑娘摸样俊俏,身材标致。人品果然出众。”楚俏君说着,眸子上下打量着一直不做声的香楠。心想凌拾意生的黑阎罗一般,不料妹子却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想必是同父异母。
“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上次来吃了闭门羹,这次又在大庭广众下被人难堪,对方明摆着就是不满意这门亲事。自己干吗非上赶着?不就是个替人看病的郎中吗?说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非要在程家一棵树上吊死?就凭自己是穿越来的,她就不信嫁不了好人家!
“大白天的,谁在里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屋外传来一个沉稳内敛的男声,下一秒,留着长须的程世英在众人的簇拥下迈进花厅的门槛。
进门第一眼便迎上了那道最不愿看见的眼睛,脸上原本的威仪顿时一扫而空,微微愣了楞,然后扯起一脸假笑,抱拳作揖,“哎呀,原来是凌英雄,稀客稀客,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程世英依稀记得十年前正是凌拾意手刃土匪,把自己从危难中解救出来。所以,对待凌拾意,他除了感恩更多的是害怕,怕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一刀。
“程老板,好久不见。听说妹夫回来了,我领着妹妹来认认婆家的大门。”凌拾意唇角冷笑,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程世英如今四十有二,身体微微发福,穿戴朴素,面上和蔼忠厚,眼底却露着一道精光,目光扫过凌香楠然后落在妻子楚俏君脸上,“俏君,既然是亲家登门拜访,哪有让人站着干说话的道理。快坐,快坐!快,给客人上茶!”
楚俏君不以为然地垂下眸,暗自轻哼,依旧自顾自地玩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凌拾意和凌香楠兄妹俩这才被下人引着落了座,接着各自面前奉上一碗香茗。凌香楠本想拉着哥哥走人,不料转身撞见了程老爷归来,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先听对方安排走一步说一步。看程老爷急匆匆地赶来,应该不会是为了见他们兄妹二人,况且看他一进门时一脸诧异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他们兄妹在这里,莫非真的是程思廉回来了,急着回来看望儿子的?
心底突然涌上对这家人的厌恶与鄙视,现在就是程家求着她嫁她也不愿意!凌香楠秋眸暗自扫了一圈屋内,目光最后落在花厅右侧的屏风上,只见屏风一角隐约露着一块青蓝色的衣角,屏风后人影晃动。香楠没好气地撇撇嘴,心料必定是程思廉那只瘪龟躲在那里。
居然藏在屏风后面偷窥,这种没担当没胆量没气魄的男人她才不要,但是心中那口恶气断断要发泄出来!
“既然今天有幸见到亲家公了,那索性话都说开了吧。你们打算何时迎娶我家香楠?”凌拾意粗人一枚,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程世英不是第一次领教。
“这……”程世英略微一顿,呵呵笑了笑,然后看向妻子,“怎么?思廉回来了吗?我听他们说思廉回来了,人呢?”
楚俏君连忙向丈夫使眼色,“别听他们胡说。思廉没有个三五年回不来的。你当求学就是那么容易的事么?!”楚俏君昧着良心撒谎,说着暗自看了看凌香楠的表情。心想,三五年后,是什么样还说不定呢,反正先过了眼下这关。
“咦,没回来吗?”程世英眨眨眸子,与妻子一唱一和,然后向凌拾意讪笑,“我原本还想若是思廉回来了,明天一早让他上门去拜访凌英雄呢。看来,应该是误传了。”
“是呀,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街上看见一个长得像思廉的,就谎报军情。真是该打!”楚俏君故作恼怒地拍桌,然后绽起一脸假笑看向凌香楠,“这样吧,如果凌姑娘等不了三年五载,又非要嫁人,程家会资助姑娘一些银子权当贺礼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姓凌的非让妹妹嫁进来不就是看中了他们家有钱吗?那就给他们一笔钱好了,只要这门亲事能作罢。
“程世英!”用钱来打发他们兄妹,这分明是赤果果的侮辱,凌拾意刚要发作,脚下被妹妹暗中一踹,顿时停了嘴不解地看向香楠。只见香楠笑吟吟地端起茶碗优哉游哉地说道,“我一个姑娘家的,今天跟哥哥来贵府已经是很失礼了,刚才哥哥冒冒失失地顶撞了程夫人,应该是我们过意不去才对,怎能还收程家的银子?”说着,装作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手上的茶碗一下子向屏风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