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不敢碰他，却也并不怎么听服他。那丫鬟更是拿他劝说的话当耳旁风，并不给他面子，反倒说：“二公子也是卫家人，怎么能眼睁睁瞧着这帮贼汉子欺到咱们卫府的头上？便不为卫家老爷太太们想着，也想想你在京里妹子的脸，显是这些贼兵汉子没将卫家放在眼睛里头，知道咱们家小姐们在车上，可着劲儿欺负咱们呢。”

“琥珀你闭嘴！”那书生左劝无用，右劝不停，眼见着城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心下暗暗后悔，恨这些下人们不肯听话。在京里还好些，出了京就横得像螃蟹，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已经到了怀远城，伯父伯母交办的任务他都完成大半了，偏偏就由这些小人又惹事生非起来。

“传到昭王府，看谁能再护着你！”

这一路上，他都憋着一股子气，忍到此时却再难忍得。这琥珀是堂~妹心腹的大丫鬟，打小跟她一道儿长大，情份与别的丫鬟不同，以后也是拿着当陪房用的，是以将这丫鬟养得跟小姐一个脾性，分不清上下尊卑，当着他的面也敢甩脸色。

以后总要找个机会将这惹事的妖精给除了才好。留她在妹妹身边，别说帮着拢络妹~夫的心，便是死也是被她带累死的。他目光阴沉，狠狠地瞪了琥珀一眼。

琥珀心下一惊。这位少爷一向温文儒雅，有什么都让着府里的兄弟姐妹，长房二房都觉得他性情软弱，不大能瞧得起他。但刚刚那一眼，像把淬毒的刀子一样扎过来，让她骨子里头发寒。此时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再怎么说，对方是卫家正经嫡出的公子，而她只是一个待嫁姑娘的贴身丫鬟，方才她的态度是太无礼了。

“好了好了，琥珀你也是，多大的事就能让你们闹成这样。”正此事，车厢里传出黄莺出谷一样娇滴滴的清脆声音，与北地不同的娇糯，像把小勾子一样将人们的注意都勾了过去，“时候也不早了，赶了一路都累了。咱们快些进城去才是要紧，在这儿磨蹭什么？”

得了小姐送的台阶，琥珀暗暗松了口气，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拦着不让打起来的书生。

“这就算了，咱们快些进城去吧。”

“何人在此堵住城门？”一道清冷的嗓音从人群外传入。人们向后一看，纷纷将路让出来。

那书生抬起头，正见着一行十余骑身着玄色军装，骑着高大的军马从人群外走进来。当先的一位未着盔缨，一身黑色的软甲束腰，身形高大，四肢修长。面上罩着一只黑色面罩，遮去了大半的容颜，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如冰如剑的乌眸来。

他突然想起了京中的传说，险些惊叫出来。

却在他刚要开口的一刹，一条马鞭如蛇影一般抽到当场，狠狠撕裂空气，击打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一声。

“冲击城关，袭击门卫，胆大包天，与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喊，他身后十余骑甲士齐齐应声，飞身下马，只一掐一拧的功夫，将那几个围住卫兵推推搡搡的家丁都拿住了扔到了一边。

“将军！”门卫见到顾昀，又是委屈，又是感激，忙上前行礼。

“没用的东西，”顾昀却也没给他们好脸色，斥道，“任谁说自己是阿猫阿狗都能随意闯关的话，我还要你们做甚？将他们押去府衙，你们几个，给我绕城跑两圈，不跑完不许回营吃饭！”

被他这么一骂，那几个都快哭出来的门卫却都是精神一振，乖乖领了罚，呼唤同伴拿了绳子去捆人。

琥珀有些吓傻了，欺负欺负看城门的小兵她有底气，但这突然窜出来不知哪里的骑兵一个个腰边悬刃，马上挂枪，看着凶神恶煞一样，说抓人就抓人，半点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样的凶神，她一下子就怂了。

“你们，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敬国公卫家的，我们家有可是出了王妃……”

话音未落，她的嘴已经被人捂上，却是从车厢里出来的另一个丫鬟。她对琥珀使了个眼色，将人拖进了车厢。

“等等，”眼看顾昀调转马头就要抛下他们入城去，那书生在后头喊了一声，“敢问这位将军，可是庆平侯顾昀顾将军？”

顾昀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声：“我可不认识什么姓卫的。”说完两脚一磕马肚，身后十余骑再次列队跟着他前行了。

那书生呆呆立在原地，马队里那些带来的卫家家丁已被守城的门卫一个个按翻在地捆了起来，另有军士上前拉着马，将马车挪到一边去，好放被堵在后头的百姓进城。

明殊落后顾昀半个马身，人已踏入城门了，却没忍住向后望了一眼，正与那书生四目对到了一处，彼此皆是一惊。

“啊！明……”那人向前踏了半步，手已经扬了起来却凝在半空，嘴唇张了又张终于没有吐出下面那个字，而明殊，则是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就像没有注意他一般。只是紧握着缰绳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几乎要捏不稳缰绳。

他怎么会来这儿？他不是应该在白麓书院读书吗？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一下一下撞得她心口发疼。

三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