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自有主张!”皇帝一脸严肃,显得十分靠谱。
宇文泰切了一声:“再等下去,您不怕他们闹腾啊!”
皇帝摸了摸鼻子。
无论从情从理上讲,齐王宇文昊都应该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人选。他是中宫嫡出,又是长子,占着大义的名分,立他为太子是再顺当不过的。只是皇帝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齐王人老实,也孝顺,但脑子实在是木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既不像他也不像皇后。自己好不容易争来的大位要传给这么根木头疙瘩,皇帝心里略塞。
至于代王宇文峤,母家身世不显,朝中没有靠山,皇帝压根没考虑过他。
而宜王宇文峻,皇帝就有那么一点点纠结了。宜王母亲是淑贵妃,宜王的外公舅舅家里是百年世族,手里有兵,朝中有权,才让淑贵妃在宫中有脸,连皇帝也要哄着她。淑贵妃年轻貌美又小意温柔,宠一宠也无甚紧要,只是一旦母族强势,皇帝行~事言谈之间便要有些顾忌,不能宣诸于口,也不能显之以形,高兴了不能厚赏,生气了不能尽骂,面子上还非要稳着她一个宠妃的名头,皇帝自然不能十分开怀。若宜王是个不出色的皇子,淑贵妃一辈子顶了天也就是个宠妃,可宜王打小聪慧,外柔内刚,在兄弟里特别惹眼,这就麻烦大了。
小时候还好些,年纪略长些,贵妃家里的人便有些蠢~蠢~欲~动,总觉得三皇子应有更远大的前程。便连着淑贵妃也在后宫里小动作不断,将一干妃嫔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叶皇后见闹得实在有些不像话,才出手弹压了两回。便是贵妃再得宠,也知道皇后是万万惹不得的,皇后不动声色使个话儿,贵妃那边便溃不成军,自然也就老实多了。
这些年,皇帝也颇费了心思想好好培养长子,未必也不是存了点让宜王激励齐王斗志的意思,只可惜自家长子扶不上墙,好听点说是纯厚朴质,直白点说就是木讷愚笨,实在不是个能当君王的料子。比起学治国之道,齐王殿下更喜欢宅在后院里捣鼓他的木匠工具,立志成为大盛第一好木匠。
不能说,说多的都是泪啊!
这二年,皇帝也没少为此事伤神烦心,只是自己年长的这几个儿子里,除了成天不着家的皇五子,竟是扒拉来扒拉去,没一个合意的。
特别是三个皇子先后娶妻成~人,以往的拖字诀再不得力,朝上众臣轮着番地请立东宫,刨了代王,齐王派和宜王党争得不亦乐乎。一个当立嫡长,一个请立贤能,两方剑拔弩张,当庭都能将乌纱帽儿打得乱飞。
齐王心不在此,拥立他的多为清流士人,一意要遵循义理,立嫡非长,立长非贤,非要将齐王摁牢在东宫。而另一派多掌实权,淑妃娘家人虽不动,但这些多是他家故旧姻亲,眼见着宜王是皇子中最出色的一个,谁不想争个从龙之功?是以外人不知,实则朝堂上近几个月实在是乌烟瘴气,皇帝真正是恨不得拿了金瓜,一应全都拍扁了了账。
宇文泰并不在京中常驻,这些纠葛官司自然不清楚。只是这几年他在外头,也隐约能感受到些变化。东宫是国本,国本迟迟不定,上摇而下浮,地方看着京城,京城看着皇城,上头不安稳,下头自然要嘀咕盘算。
“阿爹既不想让老三上,便要趁早绝了他的念想,也好叫那起子闲人少些动作,让阿娘早点安心。”
听了小儿子这句话,叶皇后忍不住泪盈于睫,点着皇帝肩膀说:“你儿子想得都比你明白,偏你还瞻头顾尾,莫不是真存了心思要让宜王做太子?”
皇帝忙说:“你是知我的。那家人心大,老三只做个亲王倒还罢了,若成了太子,都不知要如何折腾,说不定这朝廷都要换了姓。”
叶皇后翻了一眼:“算你明白。”
皇帝与叶皇后少年夫妻,又同经过患难,情份自不比旁人。纵后来做了帝王,后宫有妃嫔女御,但在他心里,能得敬重信任的却也只得正妻一个,旁的并不上心。齐王虽然木讷呆板,但人孝顺,又是他头个儿子,自是打从心底喜欢的。只是这儿子实在立不起来,将来继了他的位,不是国负他,便是他负国,若再有人起了心思,怕不得个善终。心里再怎么疼,也不敢拿祖宗基业冒险。
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若是当年送出宫的是齐王而不是宇文泰,现在他也没这么多烦恼。一思及此,皇帝便忍不住拿个哀怨地眼神去看儿子。若这孽子肯回宫,他便立了他为太子,半点迟疑也无的。
嫡长子要做鲁班,嫡幼子欲效侠客,两个嫡出的儿子没一个乐意承继大统,为他分忧,怎么不叫皇帝愁白了头发。
“让你大哥做太子,他不定要怎生怨我呢。”皇帝长叹一声,“且你当这太子这般好做?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等着下黑手。就你大哥那绵~软懵懂的性子,迟早叫人害了去。”
宇文泰冷笑一声道:“便不封东宫,便没人想害了他?不过一早一晚而已。大哥若扶不起来,便多与他找些良臣干将,挤也挤得他直起来,阿爹你何必忧心?那是我嫡亲大哥,我必也帮着他,看着他,哪个敢动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