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谁啊?正是那个在路上逮着谁就对谁念经学汉话的俱驹花颜公子。
明殊笑了起来,站起身对着他一抱拳:“伯爷!”
哟哟,是位伯爷哩!楼底下吃饭的人都噤了声,眼睛骨碌乱滚去瞧这位。京中勋贵很多,走在街上就时不时能见到一位勋贵家的子侄之类,不过有爵位在身的那些个正儿八经的伯爷,侯爷,公爷,不是骑马就是坐轿,身边都有侍卫亲随,能远远瞧个模糊的侧面儿就不错又不错的,哪能像今天这样近距离无遮挡地观摩啊!
不过咱们大盛朝几时出了这么一位伯爷呢?人长得倒是不差,年纪也轻,可这舌根子发硬,怪模怪样的话调子,一听就不像咱们大盛人呢。再仔细瞧瞧,发色浅了点儿,皮肤也白了点儿,鼻梁高了点儿,眼睛抠抠了点儿……
明殊站起来了,其他三人也不能再装没看见,参差不齐站起身对着俱驹花颜拱手抱拳:“见过西平伯。”
俱驹花颜刚被皇帝封了个西平伯,赏赐了个宅子,不过那宅子空得久了,许多地方要重新修缮,所以他暂时住在四夷馆里,身边跟着的这些人,有两个是被黑山军抓来的西凉俘虏小军官,皇帝怕他思乡,就放了出来给他做个亲随,另几个都是朝廷拨给他教授大盛官话的老师和指导他练武顺带保护他人身安全的教习。当然,这些人是不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做监视的,这外人也不得而知。
俱驹花颜自北向南,从西往东这一路上,见识了大盛的繁茂,对这个花花世界好奇又欢喜。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知道大盛皇帝不会砍他脑袋,还给他封了个爵位,赐了不少钱物,这位公子便开始满京城地溜达,到处找馆子品尝美食。
这饭馆儿虽不大,但颇有几味有名气的小食,俱驹伯爷这天就正好吃到了这儿来。
他是听着楼底下的动静才从雅座儿出来瞧热闹的,结果这一打眼,正瞧见了一路陪他进京的小伙伴,心中的喜悦自是难以描述。于是乍着膀子就过来了。
明殊微微一偏身,将贵喜拉到身前,直接被俱驹花颜抱了个满怀。
“这么巧啊!”俱驹花颜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抱谁不是抱呢?都是一路走过来的好伙伴嘛。他现在汉话能说点儿,调子比在路上初学时好了不是一点半点,总归能听懂了。不过复杂一点的舌头绕不过弯来,还得靠身边的通译来说。汉话也能听得懂,但不能拽文,也不能说太快。俱驹花颜在西凉时是个不学无术的左敦王,到了大盛,为了追求美丽的姑娘,倒是勤奋刻苦了许多。大抵是他身上的基因也不错,虽然都过二十了,学起语言来竟然还不慢。
打过招呼,抱过伙伴,俱驹花颜那双阅美无数的狗眼就粘在了站在桌旁,一手扶着桌沿,颇有些弱柳扶风的美人儿身上……这眉这眼,算起来大约也就是个中上,但这一身的风情,啧啧,绝对是上品!就这么一眼,俱驹花颜已经“唰啦”给美人儿评出了等级。
在听到明殊叫了一声“伯爷”之后,那女子的眼睛就亮了。秋水含波,眼尾微挑,盈盈蒙蒙,并不拿正眼看人,只拿眼尾瞟,就像一把小勾子,勾啊勾啊,把俱驹伯爷的魂儿都勾掉了一个半。
“怎么回事儿啊?”俱驹花颜歪着半边身子问明殊,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看。那姑娘嘤咛一声,拿袖子又遮了半边芙蓉面,白~嫩嫩的脸蛋上浮起一抹浅红,看得俱驹花颜心中大乐。
明殊看看他,又瞅瞅她,拳头半握于嘴前,清了清嗓子,三言两句说了个大概,通译将话转成西凉语说与俱驹花颜听,俱驹花颜立刻拍桌子,骂人家不像话。随手拍了一块银饼子出来。
“姑娘莫怕,这事本伯爷替你管了。”
那一块银饼子很大,成色又好,足有十两。那女子蹲身行礼,含羞带怯地谢了,又与俱驹花颜约定三日后待她替父收敛好了,便去俱驹花颜那儿,只做仆婢,签五年活契。
俱驹花颜随意点了两人让他们去街对面将这女子父亲的尸身运到她家去,然后引着那女子到楼上雅座去说话。那女子犹豫了一会,目光在明殊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说:“奴谢大人大恩,不过奴家也是书香传家,家里家教严,虽无奈之下与人为仆,也只做侍婢,只望大人宽容则个。”
通译将话传了,告诉俱驹花颜,人家卖~身葬父只是无奈之举,让她做做活计可以,但要收做通房妾室之类的,人家是不肯干的。
俱驹花颜哪在乎这个,不过听说这女子家里是读书的,倒是上了点心。问她识不识字,会不会术算,得了肯定答复之后,俱驹花颜觉得很满意。
“走走,随我上楼,我们再谈。”俱驹花颜便要去抓女子的手腕,那女子向后缩了缩,拿一双妙~目去瞅明殊。
明殊:…………好无辜,你瞧我做甚……
还是贵喜为人实诚,替人挡了挡,知道西凉人于男女大防之上没有讲究,俱驹花颜又一脸的花花公子相,最后贵喜和明殊陪着那女子上楼了。
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不过问了那女子名称,住址,家中还有几口人,约定了上衙门办手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