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居然觉得,似乎,也许,可能,大盛人还是蛮不错的。
洗澡,洗发,束发,剃须,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俱驹花颜神清气爽地从房里出来,似乎又成了西京无数贵女贵妇们争风吃醋的源头,那个风流倜傥的左敦王。
然后,就被两个衣着玄甲,与青州军装束不同的年轻士兵有礼貌更强势地架走了。
他心头一阵恐慌,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刚刚让他洗涮干净就是要砍他脑袋?!
不要啊!他才二十一岁,还没娶正妃,还有大把大把的光阴没有享受挥霍掉!
无视他的挣扎,两个玄甲士兵将他架到了驿馆最大的院子。
“就是他吗?”明殊迎出来,上下打量面色惊恐,哇哇乱叫的俱驹花颜,“长得好像跟咱们大盛人也差不多嘛。”
“就是他,他可是个贵族。”架着俱驹花颜的一个士兵笑着说,“那些西凉人说,他是西凉穆太后的亲外甥,太后十分喜爱他,也不怎么的,竟然会派他带兵出征,结果落到了咱们手上。”
明殊笑弯了眉:“那可是只大肥羊,可以熬不少油呢。”
“可不是!”
俱驹公子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迎出来的少年眉目精致秀丽,剑眉杏目,英气勃勃,以阅女无数的左敦王的眼光看,这少年相貌挺女气的,但身上丝毫不见有女儿形态,英气逼人,便是见惯北地健壮粗犷的帅哥,以偏柔弱纤细的身材,这个少年也当得起一个“好男儿”的称呼。
打眼扫过去,院子里七七八八站着好几个装扮相同,高矮不等的青年,俱是五官端正,面容俊朗且身正气清之辈,能挑这么多外形出众且气质不俗的护卫,这位院子里的将军要么身居高位,要么就是个身居高位的颜控。
俱驹花颜还没见着人呢,心中就不觉升起一股如遇知己的惺惺相惜之意。然后他就见到这个笑容温和明亮的少年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天青色的细葛薄棉长衫,窄袖束腰,一头黑发只拿根玉簪挽着,身姿挺拔如松……平常被头盔或纱帽遮住的额头露出来,白~皙光洁,形状优美,当与这院中的美青年们一样,是个……呃,这脸上的面罩为何如此熟悉?
俱驹公子腿一打软,差点跪到地上去。
我滴个娘,为什么会是这个杀神啊!
少年指着他对着杀神不知说了什么,那杀神竟然伸出手在他额角上弹了一记,面罩后发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笑声。
然后,魂飞胆战的俱驹公子被人拖进了屋。
“呜呜,不要杀我啊,我可以叫人送多多的赎金来!”俱驹被扔到冰凉的地上,不抱希望地大喊,反正没人听得懂他在喊什么。
真是心碎。
“真的,有多少?”突如其来的乡音打断了俱驹公子号啕的节奏。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就像被丢入狼群的小羊羔,任人欺凌,还没人可以倾诉,早就憋疯了。这种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让他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扑过去给那人一个大大的热情到极致的拥抱。
好在他这些天吃的少,吃的不好,身虚体弱没有力气没有速度。当他揉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惊喜就变成了惊怒。
“光明神在上,怎么会是你?达古乌丽,你背叛了西凉!”
海丽手指卷着头发,周身没骨头似地斜倚在椅子上,眼波似水,盈盈注视着俱驹花颜,看得他浑身发冷。
“左敦王,我达古乌丽又不是你西凉的臣民,说什么背不背叛的?就算是穆太后,见着我们摘星楼的楼主,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吧。”
摘星楼的势力在西域很大,他们只认钱不认人,只谈利不论理。身为一群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杀手,心里的确不会有什么家国之念。就算这次西凉太后请摘星楼出手,也是拿黄金和战后利益分配为筹码。
就算摘星楼楼主与西凉皇室有关系,就算西凉马上就要被人灭国了,只要没有足够诱~惑的利益,摘星楼也不会出手。
所以俱驹花颜怔了怔,才嗫嗫开口:“那你总归是背叛了摘星楼吧!你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