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颇有几分不情愿地捏着手对着李栩福了福身,刻意掐了嗓子道:“有劳李校尉。”
看着李栩那一脸如遭雷殛,如丧考妣,心如死灰,痛不欲生的表情,玄武和白虎两个互相拽着笑成了一团。别的不提,这西凉女人的确功夫高深,他们可是眼见着明殊那张脸是怎么从个少年郎变为美少女的,简直神乎其技,你们没看见,咱们家世子爷看得眼都直了!
真别说,明殊这小子装成女子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们瞧着都心动了,想抢回家做媳妇,若是他就这模样在营里走一圈,估计素了半年的禁卫军大半都得化为饿狼了。
李栩还在为转瞬逝去的爱情默哀,顾昀已经对海丽发话:“这样不行,太扎眼了,把他再扮丑一点,越普通的女子越好。”
海丽还没得意多久呢,为着顾昀这话,只好又将明殊拖回帐里,洗了面妆再重新打扮。
不过明殊的五官放在这儿,扮丑也不易。李栩生得高大英俊十分英气,海丽便照着他的模样给明殊捯饬,画画贴贴,明殊的脸画出来居然与李栩有了四五分相似。
原本明殊的伪装身份是李栩新过门的小媳妇儿,跟着夫君来看表叔。这么一整,直接将小媳妇儿变成了小妹,李栩李校尉不知怎的,心中竟有几分遗憾。明明知道明殊是男孩子,对他不是自己媳妇儿而是自己妹妹怎么会生出不甘来?李校尉百思不得其解。
李栩最后还是骑上准备好的脚马,带着明殊坐着马车出发了。
无心无涯两兄妹随行,无心扮做一个面貌普普通通的侍女,无涯坐在车辕上赶车。
前往青州的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商贩很少,走了很久也没见到几个人,李栩一打听,说是青州城最近城内发了时疫,官府怕疫病传出城,所以城中管理极为严格,进出都十分不便。不少人到了城门口听着这信,也转身离开。时疫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染上了,不只自己性命有危险,还会传给家里老人孩子,自然没人敢去冒险。不过也有胆子大为生计所迫,需得进城的人壮胆进去,只是进去的多,出来的少。这下子更没人敢入城了。
这是青州城以时疫做幌子,闭城封锁消息啊。
李栩遇着的这支商队带着十七八匹骡车,正是往城中送酱菜的,车里码着装酱菜的大缸,带队的商人不住地劝李栩回家去。听得李栩说老家在濮阳,距此有千里之遥,带着小妹来寻亲,路上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那商户还感叹了半天,但也终究没说什么资助盘缠让他们回家的话来,只说了守城门的门吏里有熟人,到时候可以帮他相说两句,让他们少交几两银子入城费,好入城寻亲。
李栩又问道:“大叔,您方才说了,进城容易出城难,您这生意也不是只做一回两回的,酱菜送去了,您和这些伙计又要如何出城?”
那商人大笑起来:“后生,谁说我们要进城了,与我们这样做买卖的挺多,又不能全断了,都是与城中的店家说好,我们将货堆到城门口,自有城里人过来取。”
“原来如此。”李栩回过头,与车上的无涯交换了个眼神,从怀里拿出一包烟丝来:“一会还要请大叔在门吏那里为我们美言几句,这是我自老家带来的上品烟丝,瞧着大叔是喜欢抽两口的,拿去抽着玩罢。”
上品烟丝是有钱也难买的好东西,这商人烟瘾大,又舍不得钱买好烟丝,李栩这礼算是送到他心坎儿里,收了礼,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要让李栩他们顺利进城。
一路无话,与商队同行了一个多时辰,这商人果然守诺,与相熟的门吏说了半天话,居然没收李栩入城的银子,便这样放他们进去了。
青州城很大,因与云锦关相望,往来商户极多,是个相当繁华的边城。只是因为传出时疫的风声,官府封闭城门,许进不许出,这些日子几乎没有人敢进来,偌大的青州城里,竟是安静空寂,街上行人寥寥,满目萧瑟。
李栩他们从东门入城,行过四条街道,行人没见着几个,巡城的士卒倒是碰上了两拨。
这些士卒身上穿的大多是青州军军服,一个个绷着脸,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目光只看着前方,见着他们这样明显打从城外来的人,竟然连余光也没匀一点出来。带头的骑着马,也是青州军的装扮,眼下青乌,看着神情疲惫,也是副懒洋洋的模样,只带着人机械地沿着路走,不盘查,不问询,看着就敷衍得很。
明殊将车窗帘子掀了一条小缝,一路看过来,见着这样的巡兵肚子里直犯嘀咕。这哪叫巡兵啊,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街上随便拉个小娃娃来都比他们精神。不过反过来想,这些青州军出工不出力的做法说明这里头有猫腻。若非内部出了矛盾,底下的士卒也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消极怠工。
只是这矛盾是什么?青州军里忠于大盛的有多少,被鞑子收买的有多少,为内奸蒙骗的有多少?这些问题不弄清楚,即便黑山军将青州城拿下,内里的隐患还是只多不少。
如此又走了一条街道,迎面又来了一队巡兵。这队巡兵与前两队大有不同,一个个张眉立目,神情肃然,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