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从顾昀房中退出时,面色有些苍白,后背全是汗。
守在外头的白虎咧嘴一笑,伸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兄弟,欢迎你回来啊。”
明殊苦笑了一声,对他抱了抱拳道:“不止我,贵喜哥也回来。”
“哟,喜妹妹?”白虎惊讶地说,“不是说升了队副在步兵营吗?怎么回来了?”
“呵呵。”都被您老叫妹妹了,还指望着他指挥百人队上阵厮杀吗?
“也好,他性子太软,叫他杀人行,管人也是够呛。跟在爷身边,好歹还有哥儿们几个罩着,不能让他……你们吃亏就是。”
“谢谢了!”明殊有气无力地抱了抱拳。
“你刚回来,正好也是休沐日,不如哥哥带你们出营吧。”白虎眼珠子贼亮贼亮的,“后山有个紫霞潭,潭里有老多的肥鱼,咱们去那儿捉鱼去,然后,嘿嘿,小明子你来烤!”
赶情还是要拿我当厨子使啊!明殊翻了个白眼。爷才……姐才不干呢。
“对不住啊,虎兄。”明殊一拱手,“小弟身上背了错处,被将军罚了,出不得营门。一会儿还要回去收拾铺盖,就不耽误您去乐呵了。”说完便片叶不沾身地走了。
没了手艺精湛的大厨,休沐也没什么意思了,白虎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只好找小伙伴玄武继续校场上较量去。
近卫营的营房较她之前待的步兵营显是好了许多。屋子大小差不多,却从十人间变为了四人间。不再用睡大通铺,明殊心里那口郁气都散出来不少。提着包袱进来的时候,三个铺上都有了铺盖,只有临窗靠里的那张铺干净整洁没有人睡。明殊心中有些讶异。这位置明显是屋里最好的地方,一般不是先来的睡,就是房里默认的老大睡。她初来乍到的,又是最后进来的,理应睡外面靠门边的那张铺才对。
心里犹疑,但明殊身上还背着罚,只能快手快脚将自己的行李安置了,随后到兵库那里找了人,领了两只铁缚腿来扎在小腿上,然后提着沉重的两条腿,开始完成顾昀下达的惩罚任务——绕着黑山营跑圈。
黑山营驻军加顾昀新带来的京中禁卫军足有一万五千人,这还不算杂役和军中所需的大量临时雇工,这么多人驻扎在黑山上,几乎将偌大的黑山给占了九成。围着黑山营跑,跟围着黑山跑一圈差别也不大了。所谓望山跑死马,何论她腿上扎着十余斤的累赘,还被顾昀严命不许动用内力轻功。
等到三圈跑下来,日头已经由东向西,天边映出深紫浅蓝金红色炫烂的晚霞。营地里白烟袅袅,将士们已经开始用晚食了。
明殊自小锻体,绕山跑三圈换了别人或许跑到一半就倒下了,她却问题不大,只是里里外外被汗浸透,体力透支也大,更觉得腹内空空,饿得直发痛。
顾昀是在为演武时她带的伍与本队内殴之事罚她,这样战场上的大忌,虽然旁人忽略了,但顾昀不会有半丝的容忍。就算最后明殊取了对方的阵旗,功过亦不能相抵。他赏过了功,自然要罚过。越是他身边亲近之人,顾昀越不会心软手松。
明殊对顾昀的想法十分认同,原本她也没指望过能蒙混过去。毕竟顾昀对手下越严格,将来在战场上,他们保命的机会才能越大。
不就是跑嘛,每日跑三圈,一共跑十天而已。明殊想着,这样的处罚可比之前她设想过被当群扒裤子打军棍什么的好百倍了。
就当小时候每天被师父逼着在山里上窜下蹦的锻体好了。既领了罚,又增强体质,没什么不好。
明殊心宽地想着,一边抱着水缸贪婪地往肚子里灌水,一边走回营房。这一身臭汗,就算不方便洗浴,也得找条布巾擦擦,再换身干净衣裳,免得晚上同室的伙伴们回来,被她身上的汗味儿熏个跟头。
一只脚踏在房中,明殊身体一僵,指着房里面色冷淡,谈不上多熟却绝对认识的那张脸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无心对她一抱拳,虽然神色冷淡,但态度却十分恭敬:“我与兄长都进了黑山营,为世子亲卫。”
所以呢?以后咱们就是同队的伙伴,还是同屋的……你一个姑娘家,混到军营里做什么啊!你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居然不管你!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明殊的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把种种不赞同都写在上头,全没想过自己也是个姑娘家也混进了军营以后被发现了还要不要嫁人的问题。
无心的嘴角似乎挑了挑,对明殊快蹙成一团的眉毛视而不见,反身将窗子放下,又一抽旁边儿的一根细绳,直接从窗户上方落下来一块厚布,将窗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明殊:……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抬着一大桶热水进来。明殊看着觉得眼熟,一个好似在她跑圈的路上给她递过一水囊加了点盐的温水,一个在她跑圈跑了一半的时候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白馒头。
他们身上穿着黑色镶青边的亲卫服,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也偏瘦弱,跟她以前见过的亲卫军那些汉子们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