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管事一天也没露头,他们一帮小伙子被圈在院子里无所事事,过了许久,刚改名贵喜的张狗剩才打听回消息,说是府里二少爷要招贴身侍从,满府适龄的仆役都去备选了,人忙着呢,没空理咱们。
听说是二少爷招人,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将军府虽好,但顾老爷子已经解甲归田,老将军生的几个儿子都是文不成武不就,至今还躺在老爷子往日的功名上享着福。高官厚禄是甭想的,不过当个地方富绅罢了。老将军在还好,哪天不在了,这偌大将军府,连根顶梁柱也找不出一根来。
顾二少爷就不一样了。
据说他小时候曾有个高人为他批过命,说他命格极贵,将来必可衣紫袍朱,位极人臣。结果还真就应验了。
那时候顾老将军还未解甲,戍边南疆,一大家子都在京城里住着,顾将军长子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杨氏,岳母曾侍奉过先孝端敬皇后,皇后的长女安阳公主自小便与杨家这位小姐走的近,后来庆平侯世子尚了安阳公主,两家还时常走动。到了祐宁十三年,阳羡公主驸马薛靖通敌叛国逆案发,庆平侯父子叩宫为驸马喊冤被定为同党下了昭狱,庆平侯郁愤吐血而亡,世子被赐毒酒。安阳公主因为是已故元后嫡出之公主,又自小得先帝喜爱,只褫夺了封号,送到道观清修,两家这才断了往来。
驸马谋逆一案当年震动朝野,不知牵累多少朝臣,京都皇城内,血气三日不散。顾老将军在南疆得信之后大哭了一场,转年便以年老伤病为由,带着家小乞骨还乡。
又过了三年,先帝驾崩,今上登位,当年因受驸马案牵累而遭贬斥之臣渐渐起复,庆平侯也复了爵位。
只是当年侯府男丁皆不存,安阳长公主又不愿意在顾氏旁支里找孩子过继,千挑万选的,竟然就挑中了顾家二少爷顾昀。盖因顾昀与长公主早逝的儿子同岁,容貌又有几分似当年的驸马,安阳公主找人硬是将将军府与庆平侯顾家续上了亲,把顾二少爷接进了京城,成了她的嗣子。
待顾昀成年,他便可以正式承爵,成为庆平侯。
一品侯爵啊,可不是衣紫袍朱,位极人臣了吗!
若能当上未来侯爷的亲随,可就是祖坟上冒青烟,平步青云了!
看着那一张张激动不已的脸,明殊暗地撇了撇嘴。知道人家身份,就更别痴心妄想了。庆平侯世子亲随的位子哪是那么好赚的?这府里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怎么也轮不着他们这些昨天才进府,没经过调教又非家生子的外人。
等过了午,总算有人想起他们来,于是这拨子少年,一半劈了一下午的柴,另一半担了一下午的水,累着累着,什么心思也都磨没了。
如此又过了一天,他们突然被聚集到一起,被人带到了后院练武场去。
空旷的平地上一溜排摆着大小十来个石锁,两边木架上长枪短戟,刀剑琳琅,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要干嘛。
哈管事两眼眼下青了一片,神色萎靡,显然是这两天没歇好。他袖了手在场中一站,并无二话,便让这十几个少年排队去举石锁。众人莫名其妙着,明殊却是心里一动。
她对京中的情势并不了解,不过少时常跟着道士师父走街串巷,多多少少打听到一些八卦。顾家在军中素有盛名,中山郡离真定府也不远,加上顾二少成为长公主嗣子的神奇经历,所以她格外关注些。
庆平侯出身军伍,顾驸马曾为禁军副统领,顾昀既为庆平侯世子,当也要往军中走一遭,他身边的亲随就绝不可能招个不能打不能扛的人。明殊心脏怦怦乱跳。若是能躲到远在京城的庆平侯府,岂不是比身在中山的将军府更加安全有保障?
那些追杀者绝对想不到她会跟着庆平侯世子走!
顾昀负着双手走到廊下,正好见着身材娇小的少年轻轻松松扛起有他半人高的巨大石锁,从左边抛到右边,跟玩儿似的。整个练武场的人表情都空前一致,如石像一般,=口=。
顾昀点了点头,对僵立在那儿合不上嘴巴的哈管事说:“这个不错,就他了。”
哈管事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地回头:“啊?您说啥?”
倒是他身边的小厮机灵,忙说:“回世子爷,这位小哥叫明殊,今年十六。另外,能举起过百斤石锁的还有两位,就那儿,靠左边站的陈石和张贵喜。”
顾昀扫了一眼陈石和张贵喜,见二人长相都挺端正,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这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哈少良。”
“姓哈?”顾昀一挑眉。回过神的哈管事忙躬身道:“是小的家里大哥的儿子。”
“原来是哈管事的侄儿。”顾昀点了点头,“那就再加上他,收拾了行李,住到我那院子里去吧!”
说罢转身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哈管事和激动得满面通红的哈少良。
“叔,叔,您听着了吧,世子爷挑了我!挑了我!”哈少良在哈管事面前又蹿又蹦,乐得几乎要将房顶给掀了。
当庆平侯世子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