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乱世》

第八章：《蚩尤之子》

“哇！”薛靖海方脱大难，只觉喉头一甜，咯出一大口鲜血。赶紧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只觉心慌气短，呼吸间双肋刺痛。

“糟了！定是方才被那畜牲勒断了肋骨，刺伤了双肺！”　薛靖海眉头紧皱，自知伤势严重。再看那群黑衣人，又纷纷爬上祭坛，慢慢围拢，心中不禁更加焦急。

“喂！”　黑衣女子从口袋中掏出一朵血兰，递了过来。薛靖海见她以血兰相赠，又故意将身子挡在众人前面，知她有意维护自己。怎奈，薛靖海天生一副耿直的脾气，从不肯轻易受人恩惠。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有。”

黑衣女子见他从衣袋中也掏出来一朵血兰，更兼有仙鹤草，白茅根等止血的中药材，不禁放下心来。轻声道：“你只管放心疗伤，不要乱说乱动。我自有法子保住你性命。”

薛靖海正欲答话，怎奈喉头又是一股腥甜之味涌了上来。只得定下心神，慢慢运功调理。周围的黑衣人越围越多，有的好奇地抚摸着赤蛇的鳞片；有的拾起地上的火把；有的三五成群，将倒下的石柱慢慢扶起；有的就围在薛靖海身边，指指点点，说着一口苗夷土话。那神情，似乎在指责薛靖海不该擅闯祭坛，破坏祭祀。薛靖海听不懂，也懒得理他。

忽听”呜啦！“一声，黑衣女子将手中的婴儿高高举过头顶。嘴中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神情时而肃穆，时而激昂。薛靖海听不懂她在说甚么，围观众人却听得聚精会神。突然，黑衣女子伸出手指，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赤蛇，又指了指掉落在一旁，还挂着赤蛇眼珠的半截箭矢。站在前面的一名黑衣人立马一躬身，一阵小跑着奔上前去。拾起箭矢，恭恭敬敬地献给黑衣女子。

薛靖海越看越觉奇怪，正不知黑衣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黑衣女子将幽蓝色的赤蛇眼珠轻轻从箭矢上剥下，那眼珠足有龙眼般大小，还渗着血。黑衣女子将婴儿手臂上的伤疤一按，那娃儿顿觉疼痛难忍。张开小嘴，“哇！哇！”地大哭起来。趁此机会，黑衣女子将赤蛇眼珠迅速拍进婴儿的嘴里，用手捂住。可怜那娃儿，吐也吐不出来，只得和着眼泪一并吞了。

“哧哟！”　只见众人神情无比兴奋，高举双臂，齐声高呼，似乎在向上天祷告。黑衣女子神色凝重，怀抱着婴儿慢慢走近赤蛇。薛靖海不禁心头一紧。

“这邪教妖女，该不是又要将这娃儿拿去献祭吧？”。欲待起身阻止，刚动了动，便觉浑身扯得疼，心肺俱要裂开似的。

黑衣女子伸出右手，摩了摩赤蛇的头顶，又将那娃儿轻轻置于赤蛇的头顶之上。那赤蛇被拔去了一只眼珠，另一只眼珠也受了伤。此刻，凶顽之性大减。竟任凭那婴儿骑在头上。蛇身陡然立起，竟有二人余高。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小婴儿，趴在浑身赤色鳞甲的巨蟒上。这情景，说不出的诡异。

“哧莫！”“哧莫！”　眼见这般诡异的场景，众黑衣人纷纷振臂高呼。薛靖海却是越看越迷糊，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黑衣女子轻抚蛇身，说来奇怪，那赤蛇竟乖乖地放低身子，温驯至极。黑衣女子一把将婴儿接住，高高举过头顶，口中高喊道：““哧莫！天子！”

““哧莫！天子！”众人高声呼应，双手举过头顶，纷纷跪下，顶礼膜拜。

“唉！邪教，邪教！看不懂，看不懂！”　薛靖海摇头叹道。

薛靖海十六岁从军，身经百战，至今已四十余年。大唐疆域辽阔，薛靖海亦去过不少地方。东征高丽，西伐月氏，南平百越，北讨龟兹。自问一生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少，但均不及今夜所见场景离奇诡异。但凡是人，皆有好奇之心。今夜之事，若不探究个明明白白，只怕到死也难甘心。

“姑娘，请过来一下！”

黑衣女子怀抱着婴儿，飘然而至。未等薛靖海开口，便已抢先说道：“不要问！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是不利！”

“罢了！”薛靖海长叹一声，道：“别的老夫可以不问，只是这娃儿，乃是老夫拼了性命救下来的。你们将如何处置他？”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轻柔地拍了拍怀抱中的婴儿。轻轻扬起的嘴角，此刻竟显出一丝妩媚。

“放心吧！我已经立这孩子做蚩魔天子，今后再也无人敢伤他！“

“甚么魔？”　薛靖海听得一头雾水，不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黑衣女子自知失言，任凭薛靖海再怎么追问，亦是紧闭双唇，再不答话。

“那，这条孽畜呢？”薛靖海一指赤蛇道：“你们为何不杀了它？难道还留着它，为祸世人？”。

“这是本教之事，不劳你过问！”　黑衣女子俏脸一沉，冷冷道。

薛靖海甫一开口，便被这黑衣女子拿话给噎了回去。不禁心头火起，只觉咽喉处一阵燥痒，一口鲜血又咯了出来。“吭！吭！吭！”止不住连声咳嗽。

“好了，好了！这大把年纪，还这么大火气。”黑衣女子轻轻拍着薛靖海的背脊，柔声道：“这条赤蛇，名叫”蚩魔天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