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街道上都是匆匆奔跑的士兵，赶着去前方增援。没有人注意到彪子和松本，他俩像透明的一样。彪子走到松本的前面，两个人都很谨慎，但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样子。从门口到房前院子里，再到街道上。但是，两人看起来有点过于淡定了。

“别慌，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彪子说。“你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哈衣……”松本刚说完，就被彪子大眼瞪着。

“说中文，我教过你的。”彪子小声对着松本说。

“是的。我知道了。”

“您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知道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哑巴。”

松本用手在嘴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像是在宣告封好了自己的声道。彪子继续领着他往前走着，一直到村口都相安无事。

“慢着，你们去哪？前面打仗呢，危险的很。”在村口守着的卫兵说着。

彪子不慌不忙的说：“老总啊，我们去前面的地里看看庄稼，这不让小鬼子搅和着庄稼都不让我们好好种了。”

“都打仗打成这样了，还管什么庄稼啊。快回家里好好呆着，等我们收复了前面的阵地，你们再去吧。”话从士兵满腔热血的腹中喷出来，仿佛是一座突然苏醒的火山，喷出炙热的岩浆。

彪子并没有被岩浆腐蚀，他是一座冰山，冰冻一切触到自己的东西。岩浆也好，阳光也好，都被冰封，没有什么能融化他，没有人触及到深处的那颗冰心。在一片看不见的海洋，他随着浪漂流着。

“好，老总，打死这群小鬼子，我们这就回去，明天你们就打下来了吧。”彪子说着，松本一直都站在后面安静地听着。

“回去吧……”岩浆停止了流动，像是遇到了无法通过的巨大的岩石。

“回去了，明天再去吧……前面打仗呢。”彪子对着松本说

松本嗯了一声，便和彪子转身又往回走。

“哥，这下怎么办。”松本说着，开始流露出不安。“这要是不赶着回去，会被当成逃兵处理的。”

“我说了叫你别说话。谁说不回去了，我们从村子后面绕回去。”

松本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默认着。

两个人保持匀速在街上走着，朝着与所有士兵都相反的方向。脚步踏着尘土的声音不断地袭来。他们与之奋战的敌人，一个个从他们什么掠过，是那么近，近到他们踏起的尘土都能落到彪子的衣服上。

就这样一路与敌军擦肩而过，但还是成功地从村子的后方离开了。两个人在村子后方的路上走着，路两边都是小树林，树叶一片片落下，铺在地上。

“这里没人了。”松本说。

“还是小心点，说不定还有游击队。”由于遭遇过昨天的伏击，彪子谨慎地观察着两边的林子，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撬动他的已经受伤的神经。松本也警觉地摸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枪。

“放回去，别拿出来。我们现在穿的是中国人的衣服，就算有游击队他们也不会开枪的。”彪子命令着松本，松本又把枪藏回了衣服里。

“我们好像要从前面那座山绕一圈才能回去。”松本指着前面的山说。“绕过后还要穿过国军的阵地，根本不可能做到啊！”

“先别想那么多，绕过山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彪子依然用两眼扫视着前方，没有放松一丝警惕。“松本！趴下！快！”彪子一下趴在了地上。被冲击的伤口喊着痛，让彪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松本摸出藏好的手枪。

“前面，看着没，地上好像躺着什么　”彪子的脸上的痛还没有散去。

“看到了，我过去看看，你别动。”说完，松本半蹲起来，握着手枪，向前方缓缓地摞着脚步，移到了趴着的人身边。他用脚踹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又观察着道路两旁，确保没有任何危险后。把趴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松本没有了任何警惕，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已经死了的人。

“怎么样啊？”彪子在后面问。

“没事了，安全。”

彪子又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松本身边。松本收起手中握着的手枪，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腹部有像是被刀给捅了几刀的伤口，毫无疑问，她已经死了，而且死前经过了剧烈的挣扎。口袋被翻了出来，没有任何东西，看起来像是被抢劫了。

“怎么？这好像是被土匪之类的人给抢劫了。”彪子说。“怎么？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伤心啊？松本，她只是个中国女人，不是你的晴子。”

“我认识她，她是救你那个药店老板的妻子。”

“哦，是吗？”彪子并没有任何感触，连一个表示伤心的眼神也没有。只是冷冷抛出那几个没有温度的字。

“把她埋了吧。”松本说着，试着拖动着地上老板娘的尸体。

“不，快把她放下，我们现在必须赶着回去。”

“要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别管她了，快把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