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行,你看,又下雪了呢。”
“谨行,我们来年再看雪好不好?”
血,全是血,艳红的血顺着唇边缓缓滴落
“啪嗒——”血珠滴落在地上,化作一泊血水,逐渐在一望无际的黑暗蔓延开来
“谨行,地狱里好孤独啊,你来陪朕好不好?”
“谨行,朕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看下是不是能冻住朕的手指,谨行……你的心呢?”
“谨行,谨行……”
“齐……齐末……我……我在这……”干涩的唇畔艰难的张开,喊出来的声音嘶哑不堪
“陛下!太好了,陛下醒了!”
听到耳边吵闹的声音,我才有了些意识,缓缓的睁开眼
“朕怎么了?”我揉了揉有些晕痛的眉心,看着龙榻边跪了一地的御医,语气疲倦
“回陛下,您患上了风寒,昏迷了三天,好在此刻陛下终于醒来,苍天佑您啊!”御医跪在地上,言语激动
“朕知道了,都下去吧。”我疲倦的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
待所有御医都退下去之后,我怔怔的将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
“谨行,我们来年再看雪好不好?”
梦中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的歌谣,想要仔细聆听,却像是隔了很远般,听不真切
我淡淡一笑,对着虚空开口
“等我哪天下了地狱,若是还能碰着你的话,我便陪你,看血。还有传说中那以血为生的,彼岸。”
我缓缓下了榻,看着殿外大雪一边,不由得心动了几分,系好狐裘,我走出寝宫外,站在金阶上,看向天空肆意的飘扬的雪花,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看着手心上的雪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美”
可是下一秒,雪花便在自己手上化成了一摊透明而又冰凉的水,我眼中唯一的一点笑意迅速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底深渊让人心惊
“只可惜,脆弱不堪。”
我淡淡的收回手,看向眼前的茫茫大雪,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大雪中披着狐裘的男子,掩嘴咳嗽了一声
我向前踏了一步,我本就站来金阶边缘,这一步便踏进了雪里,这一次,竟有寒风从身侧呼啸而过,冷的蚀骨。
我记得,以前下雪是没有风的,忽然忆起,齐末清每次都会站在我的身侧,而他身上的狐裘总会摆动
我忽然笑了。
你替我挡风,我喂你至毒
真是可笑。
我再往前走了一步。脚底的寒意更甚,天空的雪花挥洒而下,雪白的柔化落在我的肩上,我一人站在雪中,被茫茫大雪包围。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秉皇上,您命臣等要严加照看的那个犯人……”
“怎么了?”
“逝了……”
准备倒茶的手微微颤了颤。
“哦。”
我一至今不明白。为何当时手中,多了一堆染茶的碎片?
顺着手中蔓延而下的血,可是你当初执意要看的雪?
如今已到了你口中的来年,若你还在,或许。
我们真的可以一起看雪。
可惜
你在地狱里。
我缓缓踏着雪而行,身侧呼啸的寒风,可曾冰冷过你从不保护的心?
你总是爱唤我的名字,可是在对我的冷漠无情叹气?
末清。
雪不知不觉便停了,我本想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可是路过一所宫殿时,却是不由自主的踏了进去
榻边金丝而绣黄色珠帘,偌大寝宫只有我一个人
或者说,只剩我一个人。
梳妆台上那丝丝缕缕的龙涎香也无人再去点燃了
我缓缓坐了下来,看着眼前那面镜子,镜中已不是那个不失粉黛却也绝世的少女了,而是身穿龙袍风华的帝王
我突然站起身来,将龙袍褪去,换上一件浅蓝色的披纱,再将冠冕取下,放在榻边。
我将青丝放下,拿起那把已沾满尘埃的木梳,缓缓梳着有些弯卷的头发,恍惚间看见镜中,男子缓缓走到自己的身侧,含笑着,将玉簪插入被梳的柔滑细腻的发中
一滴泪
净去了木梳上的尘埃
“救救我……”殿外传来微弱的声音,我回过神来,走到床边,放下帘子,压粗声线:“何人在殿口喧哗?”
很快便有侍卫跑了进来,跪在殿口:“禀陛下,雪中埋伏了刺客,不过先下已被属下压制住了,陛下无需担心”
“既是如此,下去吧。”我隔着珠帘看着跪在外面的士兵,本想让他退下,可又想到什么,叫住了他:“慢着,朕刚刚未听见任何打斗的响动,你是如何制服那刺客的?”
“回皇上,方才属下在雪地中挖到一个人,属下查过,此人并不属皇宫任何一宫,所以属下断定那人是个刺客,那人浑身冻僵,命不久矣,并无招架之力。